月亮在偷看(13)
思量许久，在车门即将关闭前几秒，陈杳声也起身下了车。
下车后，陈杳声没急着走。她站在站台边，找路人借了个电话。
“嘟……嘟……喂？”电话很快被接起。
“喂。妈妈，是我。我中午就不回去了，直接去宜池家等她。”
陈母倒没有不同意，只是嘱咐她玩完早点回家，不要给人家添麻烦啊诸如此类的话。
“知道了。那你记得帮我跟张姨说一声，我不记得她的号码。”陈杳声听到那头传来催陈母赶紧开始下一把的声音，知道她在打麻将，怕她下一秒就把电话挂了急忙开口。
陈母应了声“好”，重新坐回位置上。搓麻将的声音响起，陈母似是把手机放在桌上，说话的声音比刚才小了不少：“你还在公交上？”
“……还没上车”陈杳声回道。
“那你慢慢来，我现在打电话给你张姨。”
“好——”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尾音，陈杳声把手机还回去接着向路人道了谢，便跑着去追不知道已经走到哪里的人了。
立承小区较大，陈杳声加快脚步跑了有差不多九百米，连周蔚里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我刚刚没打那么久的电话吧，走这么快。”她小声嘟嚷着。
张宜池家在小区最里面的十二号楼，现在才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路程，陈杳声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十月份的槐夏，虽已入秋，不过刚才着急找人，再加上此刻没风吹过，有几滴汗顺着女孩柔和流畅的下颌滑落。
陈杳声走了一段路仍觉得热，最后干脆直接把书包外套脱下拿在手上。衬衫被扎进百褶裙里，交界处往上的一小处布料被汗浸湿，紧贴着她后背的皮肤，隐隐透出凹进去的脊柱沟。
不过很快，就被她伸手扯下。
陈杳声抬手看了眼时间，还早，张宜池也不会这么早就回来。她要是这个点上去，肯定会被张母拉着问东问西。想到这，她选择绕远路或者再走几圈来拖延时间。
·
现在是第不知道多少圈。
天气无常，变幻莫测。上一秒还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下一秒云迷雾罩，疾风劲吹。
好在没有下雨。
陈杳声连着走了好几圈，出了不少汗。她站在迎风口，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不停吹拂，良久，最后一丝烦闷也消失殆尽。
又重新走回小区门口，陈杳声估摸着这个点已经差不多了，这才开始绕最后一圈。
刚经过一号楼，她就被人叫住。
陈杳声听到熟悉的声音，知道是谁后慢慢转过身。
“你怎么在这？”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刚说出口，陈杳声就觉得自己问得有点问题，这是他家在的小区，他不在这能在哪？
像是找补似的接着说道：“就是，就是……那个你、你不是一个小时前就下车进来了吗？现在怎么在这？”
“一进来就遇到个老熟人，被硬拉着去他家吃饭，现在才放我出来。”周蔚里双手插在兜里歪着头看着陈杳声回道，“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在这？吃饭了吗？怎么还不回家？”
“现在也没过饭点吧——放假了，我、我跟我朋友好久没见了，所以过来找她。”陈杳声顿了片刻后如实答道。
周蔚里简单“哦”了一声，对她没吃饭就过来找人的举动也不觉得奇怪。余光注意到什么，他垂眼，目光灼灼地盯着一只马上要靠近他鞋尖的毛毛虫，冷不丁开口：“还是之前那栋吗？”
一句没来由的话，陈杳声后知后觉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看着面前认真观察毛毛虫爬行的少年，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没有回答。
不多时，周蔚里没听到对方的回话，他略微往左后侧退了几步，毛毛虫也顺利通过这个可能会改变它人生的障碍口——是被踩扁还是变蝴蝶，要看挡在它面前的是个怎样的人。
看着它爬向草丛，这才抬眼——
陈杳声这个人，如果让她回复是“嗯”的话，她更情愿用点头来回答。她对上周蔚里的视线，才回答了他的问题。
见眼前的人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周蔚里快步走向她跟前，停留不到半秒便往深走去。一阵风吹来，耳边响起男生清冷低沉的声音：“行，那一起走吧。”
一路无言。
陈杳声几次想上前和他说说话，奈何实在没有话题可聊，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
她走得慢，周蔚里总会停下在前面等着她。
在距离张宜池家楼下还有一半路程，陈杳声不想再让周蔚里在前面等她走过去，正想加快脚步往前走，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陈杳声惊呼出声，但这股力道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想到可能是谁后才放下心来，接着一把扯下依旧黏在她身上的手，再顺势把人拽到自己面前。
张宜池知道自己暴露了，怕陈杳声兴师问罪，抢在她之前开口：“又跟你男神一起回来的？”
“别想转移话题，你跟在后面多久了？”陈杳声没有回答，说出口的问题一针见血。
张宜池：失算了，这局是在下输了。
“我说我刚到，你信吗？”张宜池眼神飘忽不定，手不自然地摸了摸耳朵，她只要一撒谎就这样。
陈杳声只是盯着她不出声，明显是不相信。她认识张宜池这么久，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她什么样子是陈杳声不知道的。
俩人互相瞪了半天，张宜池率先投降：“我认输，其实……从你们俩在小区门口聊天的时候我就在了。”
“……”
张宜池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没生气没当回事，便自顾自说道：“你们也没聊什么奇奇怪怪的话题，我听到了也没关系吧……”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了一丝犹豫，最后还是说了出口：“而且声声，我感觉你太容易害羞了。”
这句话一出，一旁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为什么这么说？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也没有，就是……”张宜池朝她勾了勾手指，仿佛要讲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
陈杳声很听话地靠过去，“人家一问你话，你就容易脸红，问错话了，你急于掩盖补充的时候又容易结巴。”她难得正经一回，说出来的话不由让陈杳声开始回忆自己在周蔚里面前的表现。
“现在是没什么，不过时间久了，你要是还这个样子，万一被其他像我一样聪明的女生发现了，特别是也喜欢他的人。那她们就会——大肆宣扬你喜欢他的事，亦或者，建个小团体，孤立你排挤你……”
张宜池越说越离谱，陈杳声出声制止她：“你电视剧看多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而且，我觉得你说的这些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另一边，周蔚里已经走到张宜池家楼下，他转过身想跟他以为一直走在自己身后的人道别。
周蔚里：人呢？？？
陈杳声还在和张宜池拉扯个不停，似乎忘记了她们俩聊着的主题的主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