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良宵引(116)
“也许。”
“不如你先回思过崖,我去给你搞点酒送行。”令狐冲这一天可折腾得够呛,他只想找个僻静的地方,痛痛快快畅饮一顿。当然,有东方不败作伴也不错。
事已至此,东方不败最好抓紧时间赶回去,别真等到嵩山脚下了,杨莲亭赶鸭子上架损了日月神教的威严。
春来无人能阻,即便是高耸入天的华山山巅,也已经有大片大片的野花盛开。
东方不败站在思过崖前,眺望着华山独绝天下的景致,他原以为黑木崖已算险峻,没想到山外有山,华山的巍峨险峻更令人惊叹。
令狐冲受了箭伤,又瘸着腿,提篮换成竹篓系在背上,正艰难地朝思过崖爬行。
东方不败俯视着他,看着他像某种动物一样贴着陡峭额山壁,考虑要不要下去帮他一把。但是他终究没有动手,离别在即,多一分或少一分情谊又如何呢?
这次令狐冲背的酒很多,菜很少。
酒菜在石板桌上排开,两人相对而坐,各自举杯。
东方不败也不再客气,他也好久没有痛快畅饮了。酒还是那样的酒,浓烈,不够清香隽永。不就算不上好酒,甚至还有酒糟没有过滤干净,但这丝毫不影响东方不败一杯一杯的进度。甚至到了最后,他和令狐冲都是直接就着酒壶痛饮。
两人的话也少,翻来覆去只说预祝对方前途似锦,却不敢说下次再见。下次,只要不是兵戎相见,哪怕相见不相识都算幸事。
令狐冲兴之所至,唱起了当地的小曲儿。
东方不败似乎被他欢快的情绪感染了,也跟着节奏摇晃身体,不着调地哼唱起来。
数十年过去了,东方不败的脸庞比与令狐冲初见时更加棱角分明,也更显得出尘脱俗。
令狐冲借着酒劲,向东方不败依偎过去。
“他是绝无可能认出我的。”令狐冲默默叹息,“虽然知道你是日月神教的人,我在心底依然把他当做至交好友。”
隐隐约约的烟味顺着缝隙飘进来,东方不败和令狐冲都喝太多的酒,酒削减了他们敏锐的洞察力,他们又都沉溺在各自的心事里,使他们错失良机。
当浓厚的白烟弥散进石室的时候,东方不败终于察觉到,他拉着令狐冲示意他不要再乱唱了。
令狐冲从迷思中惊醒,有些慌乱地打开暗道的门,更滚烫的浓烟瞬间将石室填满,有人趁着夜色在山洞里放火,想要把他们堵死在里面!
令狐冲见东方不败毫无防备就要往外冲,一把拦住,然后飞快地扯着衣摆撕出两块布,把水壶里的水倒在布块上浸湿,递给东方不败一块,捂住口鼻。
幸亏这壶水,东方不败丝毫未动。
“这会儿要顺着山洞出去只怕是不可能的了,”也来不及多想,令狐冲抓起东方不败的手就在满布浓烟的石洞里飞奔。
在一个东方不败没有到过的死路尽头,令狐冲扳动地上的石块,从地底下拉出一个巨大的铁环,他拼命拉起铁环,却不见任何动静。
令狐冲看了眼东方不败,东方不败也伸手过去,两人合力,终于拉动铁环,只听见铁链哗啦啦划过地面的声响,随后眼前的石壁晃动,一堵厚重的石门打开,一段未经过修整的路面在石门里面出现。
令狐冲拉着东方不败进去,两人又合力把石门关上。
“我闲时无聊,经常在这个山洞里瞎逛,这里面曲折蜿蜒,不见尽头,藏着许多机关密室,这一间密室的空间足够大,并且除了小师妹无人知晓,料想那些放火的人不可能发现这里。”令狐冲大口喘着气说,他举着火折子沿着这间密室走了一圈,寻找除了刚才进来的那道门外,是否还别的出入口。
“我现在倒是怀疑,这些人都是岳不群派来的。”东方不败稍作调息,尽管被逼入险境,但却丝毫不慌乱,甚至还带有点自我挖苦的意味,“否则,外人怎么会知道这个山洞?你可是说过,连陆大有都不知道这里的入口所在。看来,我是被岳不群蒙骗了。”
“我师父绝不是那样的人。”
令狐冲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外人想要躲过所有的关卡进入华山派的核心区域,不惊动华山派很难,但也不是毫无可能。山脚下的有些村民靠山为生,每日里三五成群,上上下下挖药打猎。
巡查的弟子司空见惯,放松警惕也可能。
怪不得先前在乱石岗的那些蒙面人看起来都像是农夫。
经过这么一折腾,东方不败和令狐冲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这间石室里还留着令狐冲和岳灵珊上次来留下的两柄剑,一些笔墨纸砚,两个蒲草团坐垫,一坛酒,一盏油灯。令狐冲点燃油灯,熄灭火折子。
青梅竹马的两个年轻人,躲在无人知晓的密室里,东方不败了然于胸地笑了笑。
令狐冲倒显得不好意思了,羞赧地挠挠后脑勺,解释说:“我和小师妹是瞒着师父来偷练武功的,我俩自创了一套冲灵剑法,但师父向来不看好,说我和小师妹不务正业。”
东方不败只是笑,当年,他也总喜欢与萧一山在黑木崖无人处切磋武艺。
不知道外面的火烧的怎么样了。
思过崖地势高,浓烟飘散,定然会被华山派的弟子们发现,届时他们首先汇报的人就是大师兄令狐冲,若是找不到他,他们就会去找木师叔,木师叔肯定第一时间带领人来灭火。火灭了,烟自然会逐渐散去。
若是撞见,以木师叔的武功,令狐冲倒是不担心,他唯一担心的是蒙面人被活捉,暴露东方不败的存在。
“你知道这些山洞、密室是做什么的吗?”东方不败问,如果对这里了解更多,或许就能扭转乾坤,顺利脱困。
“我也曾试探性的问过师父,他只说当年华山派分气宗剑宗两派,两派的前辈因武学理念不同,在这座山争斗多年如何如何,其中细节只怕师父也不清楚。”令狐冲坐在蒲草团上,翻看着他和岳灵珊画的剑谱,“我猜想,这里应该就是剑宗的前辈生活的地方。”
“剑宗后人呢?”东方不败的档案卷宗里并没记录气宗剑宗内斗这么久远的事情。
“自我来华山,从来没有听过。只怕当年剑宗衰败,剑宗的弟子不是改投气宗,就是离开师门了。”
东方不败踱步到方才进来的石门处,深深吸气,仍有烟味。
令狐冲见东方不败等的有些心焦,怕他一时冲动不等烟火散去就冲出去。即便他武功卓绝,这也太过危险。
于是令狐冲跳起来说:“你一定久历江湖,见多识广,你来看看这是什么?我和小师妹查了很多典籍,也没查出来这是什么。”他从那些纸里捡出几张,递给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接过那几张纸,一边看一边来回旋转纸页。因为这是照着某种图形描画的,线条很生硬,东方不败用手指按照纸上的图形在空中虚划。
像是被一道闪电劈过,东方不败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遥远的,彼时温馨,此时令人心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