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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良宵引(32)

作者: 笺上墨 阅读记录

袁斐日月因熟悉芙蓉岛的情况,率领其部族打头阵。

向问天以日月神教左使的身份,暂行教主职权,留守坐镇黑木崖,统筹各地分坛教务。任我行率领黑木崖三万余教众,在上官云、贾布、东方不败以及童百熊的陪同下,由海路进攻芙蓉岛。

初七,从黑木崖后山港口扬帆起航。

秋夜风凉。

东方不败站立在甲板上,望着远处水天之间璀璨夺目的星光,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夜晚,萧一山将自己揽在怀里,说的那些话,嘴角不自觉撇撇,我的眼睛怎么可能和天河里的星辰相比较?

海风吹动东方不败的衣角,吹乱他的发,吹乱他的心。

他不知道萧一山想要做什么,点燃任我行,费尽心机挑起日月神教和海王宫之间的争端,就不怕玩火上身,玉石俱焚么?不,他也怕的,否则怎么会在那样紧要的关头来见自己。

有些事,怕,却不得不去做。

“咳嗯。”海风忽然送来一声干咳。东方不败不用回头也听得出来是任我行,他也知道任我行已在自己的身后站有不止一炷香的时间。但是,他假装不知道,只是因为他没有和任我行言语交谈的欲念。

“我站在这里很久了,你都不肯回头看我。”任我行在东方不败身后半步的距离处停下,喟叹道,“我那次并非有意在众人面前折辱你。”

“属下见过教主。”于是,东方不败转身拱手道。

“你……”任我行伸手想要去揉东方不败的发顶,却被东方不败冷冽的目光镇摄住,尴尬地顿在半空中,原本想说的话也噎在喉间。

“我很好。”东方不败清浅一笑,即转身面朝暗流汹涌的海面。

任我行向左前方迈出一步,与东方不败并肩而立,“这次你能来,我很高心,我没有想到你还会愿意帮我攻打海王宫。”他说着,也并不看向东方不败,而是负手望着远处的星光。

东方不败微微颔首,语调轻淡,“教主,我身为日月神教的一份子,身为风雷堂的副堂主,随你攻打海王宫,只不过尽自己应尽的职责而已。”

“我想也是如此。”任我行哼了一声,又道,“有些事,我觉得应该和你说清楚,免得你将来知晓之后,误会我的初心。”

“初心?”东方不败仿佛哭笑不得。

“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是真心想对你好,而我之所以想对你好,只不过是喜欢你罢了。”任我行说得分外坦诚。

“如此盛情,东方不败承受不起。”

“你只要记得,我对你好,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任我行长叹,忽然话头一转,问道,“你还记得那柄剑么?就是你潜入日月神教试图盗取的那柄剑。”

“当然记得。”东方不败的心忽然收紧,他立刻明白任我行接下来要讲的就是这柄剑的故事,也即是他的父母的故事。

“很久之前的往事。”任我行转身看着东方不败,“当时我只是日月神教的右使,痴迷于武学,所以常常进山闭关,因而得以认识你的父亲,成为忘年之交。”

“我的父亲?”东方不败神色波动。

“他是一位出色的铸剑师,因厌倦江湖中的尔虞我诈纷纷扰扰,携娇妻幼子隐居山林,因机缘巧合之下与我结识,才被卷入日月神教的明争暗斗。”任我行目光悠远,似是陷入回忆,“我那时见过你。”

“我为什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东方不败困惑。

“我也奇怪,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因为某种原因,你忘记了某个时间点之前的事情。”任我行接着道,“先教主仙逝之后,我陷于教主宝座的争夺战中,你父亲为我而死,我却在登上教主之位以后,痴迷于权势,将你母亲和你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是你害的我家破人亡,流落江湖,任人欺凌?”东方不败一会想哭,一会儿想笑,连声音都变得异样。

“东方,我真的很抱歉。”任我行扶住东方不败的双肩,深深地望着他,“你若是恨我,若是想杀我,我都认。”

“抱歉?呵!你现在道歉还有什么意义?”东方不败眉峰紧蹙,眸光里水光滟涟,声音微微发颤,“你知道我娘……你知道我娘是怎么养活我的啊?你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无能!你怎么可能知道!”

“对不起。”任我行想要把东方不败揽到怀里,却被他狠狠推开。

“我娘为了养活我,去做最肮脏的暗娼;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接的都是最贫贱的恩客!”东方不败蓦然垂首,“我恨我自己,可是我得活下去!我恨她,恨她随时随地都可以和随便一个男人媾和,身体于她,不过是赚钱的工具,甚至有时候连钱都没得赚,还要遭受男人的毒辱骂打,我恨她!可是,我又感激她……”

“你不会明白我有多恨……”一滴泪水落在甲板上,嘀嗒。

“我明白。”任我行安慰他。

“你不明白!”东方不败低声吼道,双手纂地太紧,以至于指甲掐入手掌,渗出丝丝血迹。他的双眼含满泪水,血丝蔓延,纤长而浓密的眼睫毛上也沾着泪珠,睫毛颤动,泪珠就一连串地滴落。

是谁说往事如烟,烟消云散就会忘记?

为什么东方不败的记忆那么深,深得刻骨铭心?

他的娘亲,那个美丽且年轻的女人,荆钗布裙,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和陌生的男人□□,换取极少数的钱粮。即便没有丝毫感情,她还是表现的那么乐在其中。

因为害怕东方不败逃跑,所以将他捆绑在不远处。东方不败看不见,却听得见她迷乱的哀吟,哭号,愤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东方不败很早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行为——肮脏不耻的交易,仅此而已!他也渐渐明白,对他的母亲而言,这是一种谋生手段,更是一种自我惩罚。

你已经死去,而我却不得不活下去的自我惩罚。

都是因为我的存在——东方不败心里总是这样想。

正因为过早的明白,且听过甚至目睹过太多肮脏的媾和,□□对他而言,犹如洪水猛兽,避之不过,逃之不及。

及至少年,他的身体都不曾觉醒。

只要东方不败的意识清醒到足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的那里永远都是一片瘫软。即使是在梦里,他都一边无法克制的梦着,一边自我嫌恶的恨着。

这只是一种交易,肮脏不耻的交易!

所以,他可以对任我行轻易地说出以身体交换武功的话;而面对萧一山的细语温存,没有办法给出回应。

无可奈何。

任我行靠近,手指轻轻地擦掉东方不败眼角的泪珠。

东方不败恍然惊醒似的,啪——打掉任我行的手,这双手,曾经握住过那里,曾经帮自己做过那种事!

好恶心!

好恶心!

东方不败喉咙里一阵泛酸,酸馊腐烂的味道一阵阵翻涌,他无法克制地呕吐起来,干咳,呕吐,却只是吐出一点儿酸水。可是,胃里翻江倒海似的绞痛,那种恶心的味道一直徘徊,他不停地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