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扇任意门(36)
时间差异。
她充满神秘感,有些细节,只要多想一想,以他的智商,很快能抽丝剥茧想到线索。
可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是潜意识里,怕自己想明白后,这个突然闯入他生活中的神秘女孩就会消失。
宁焕选择暂时忽视了这个小细节,从玄关处拿走了两把伞。
……
雨中。
树下。
颜听歆在等他。
身边没伞。
颜听歆:“今天我没带尤克里里过来,不打算练琴。”
宁焕从不问为什么,只简单的答道:“好。”
颜听歆:“算起来,我们有两个星期没见了。或者说,我已经两个星期没有来湖边练习尤克里里了。”
宁焕:“最近很忙吗?”
颜听歆:“前段时间有点事,我回了一趟老家。”
宁焕:“嗯。”
颜听歆:“去参加我妈妈的婚礼。”
宁焕的手顿住了:“这么巧,前不久我妈妈也向我宣布了她的婚讯,明天她就将举办婚礼。”
雨幕的大树下,颜听歆抬起头。
宁焕:“王总是我的母亲。”
这回轮到了颜听歆愣住了。
颜听歆:“前段时间的假期,王总来瑞士看你……”
“对,她是来向我发请柬的。她和那位叔叔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最近想要补办婚礼。”宁焕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与自嘲并存的笑容:“她说想要第一个发请柬给我,所以,提前了很久来看我。”
亲生母亲来向儿子发结婚的请柬,颜听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当时,我并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我知道。”宁焕又问:“现在,你是不是很难受?”
颜听歆木然的摇摇头:“我不难受,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她想要的幸福。我祝福她。只是我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你能当我的听众吗?”
宁焕点头,眼眸如水,连脸颊边的痣都显得那么安静与专注。
颜听歆:“我父母在我高中时离婚了,各过各的。我虽然被判给了我母亲,但是后来我就开始住校,高中毕业后,去外地上大学了,判给谁都没有太大区别。
那几年,小长假,寒暑假期,都不知道自己往哪里去。
我怀念记忆中的家,却永远也回不去。
以前,我一直很希望有一个完整的家,希望我的父母不再争吵,我从小长大的家能够继续存在。我以为如果他们不离婚,就算房子没了,家还在。
可是后来发现我错了。
他们俩本来就是不合适的人,一时冲动,凑在了一起。
然后,一直在将就,直到无法将就。”
颜听歆说着说着,低垂下头:“我好自私啊,只想着自己在不完整的家庭关系中痛苦,其实我妈妈在不幸福的婚姻里更痛苦。”
宁焕轻轻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对她说道:“这不是自私,只是渴望爱。”
颜听歆抬起头,目光闪动。
宁焕看着她的眼睛,温柔的说道:“她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你也有渴望爱的权利,不必因为‘被爱的需求’而愧疚。”
颜听歆眼圈红了,眼中有泪光闪烁。
这些天,她回到过去,看到母亲在婚姻中‘将就’,然后一次次失望、绝望,到最后坚决的离婚,找到了更幸福的婚姻。她憎恨自己过去的这些年没能体谅母亲在婚姻中的痛苦,自责自己自怨自艾,只顾自己的小情绪。
今天,她才被他点醒——原来我拥有小情绪,拥有‘被爱的需求’,不是错。
我不需要因为‘渴望家庭温暖,渴望被爱’而内疚。
第24章
她的眼眶中含着泪:
“如果有一天, 我结婚了。
我绝对不会选择一个和我不适合的人,和我说不到一起,天天吵架的人。
所有轰轰烈烈的感情, 最后有一天都会回归生活。
我会选择对的人,我也会用心去经营婚姻, 更会用心去生活。
因为我知道,在不幸的婚姻家庭里, 小孩子的内心有多难受。
但是如果有一天, 我发现我真的选错了人, 我不会将就,我会心平气和的和他分开, 我也会好好的跟小孩子讲,这不是他的错。”
宁焕静静的看着她:“我也一样。”
这样的经历只有两个同样经历过的人才能懂。
宁焕:“你的性格很豁达。”
颜听歆自嘲的笑道:“谢谢你的开解, 我曾经以为如果我们家没有被火烧, 可能他们就不会离婚了,这几天才明白这只是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听到那个字眼, 宁焕的脸色忽然变得微显苍白, 喉结滚动, 低下头, 问道:“你们家曾经被……烧了?”
他的舌头打了一个结, 甚至没办法说出那个字,他的脑中已经开始忍不住浮现出让他窒息的画面了。
颜听歆眨眼, 没有发现到宁焕的异常, 说起这件往事,状态已经变得很轻松了:“是, 曾经发生了一次火灾意外, 把家都烧没了。还连带着把邻居家烧了一半, 赔了不少钱。”
宁焕的一只手放在腿上,手指蜷曲,眼眸异动,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怕……”,他闭上眼睛,“……它吗?”
“火吗?”颜听歆摇头,一口答道:“不怕。”
宁焕长长的睫毛蓦地抬起,定定的眼神瞧向她。
“为什么?”
颜听歆反问:“为什么会怕?”
“它摧毁了你的一切。”
颜听歆眨眨眼,思考了两秒:“是指因为火烧光了我的家,所以怕火吗?
当时我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了。
我以前也恨那把火,烧毁了一切,我们家还因此欠了很多债,最后父母离婚。但是……憎恶那把烧掉我家的火,并不等于我怕它。
如果我再回到当年失火的时候,我会亲自用水去扑灭它!”
扑灭它!
她的语气坚定勇敢,小小的身体里似乎蕴含着大大的能量。
宁焕怔在了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脑中忍不住叫嚣着要冒出头的记忆,好似被摁了下去。
颜听歆:“怎么了?”
宁焕定定的看着她许久,然后,向她笑了笑:“没什么。”
这个笑承载了很多情绪,颜听歆读不懂他眼底的复杂。
那是他心里从未让人触及过的地方,她并不知情,她第一个踏入。
颜听歆:“我该走了。”
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女孩,除了初见的两次以外,她总是第一个说‘我该走了’。
宁焕递给颜听歆一把伞:“伞给你。”
颜听歆:“谢谢。”
宁焕坐在原地,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明天还会来吗?”
鬓发被风吹了起来,她将头发拨到耳后,给了宁焕一个肯定的答案:“来!”
……
瑞士。
夜晚。
屋里没开灯。
淅淅沥沥的雨帘下,宁焕坐在卧室的窗前,手中把玩着手机,指头无意识的敲击着黑暗的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