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要脱司南的鞋,司南自然不让他脱,躲了两下,最后按住魏威的手急切的说道,“楼倒了,玻璃碎了一地,我就被玻璃扎伤了。已经换过药了。”
见司南拒绝,又见司南说已经敷药了,魏威才收了手。
魏威站起身正要跟司南说些什么,就有人喊他的名字叫他过去。见此魏威无奈的看了司南一眼,说了句注意安全就走了。
虽然魏威给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但哪怕是个小兵头子在这种时刻碰见了,司南都觉得魏威比以前亲切许多 。
这些日子,看过了太多的生死。
好多人都是在睡梦中被夺取了生的权利。
一具具尸体被从挖出来,一位位重伤患在救治无效下不甘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还有那些伤势过重必须截肢的。
司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亲自参与这样的救援活动,她更没有想到自己这么怂的一个人竟然会在见过那么多的生死后不曾害怕的躲到脚落去哭泣。
仿佛一瞬间,司南就长大了。
除了胆子,司南知道自己一定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一片废墟之下,哪怕有救援人员一批批的赶来,但司南所在的医护小组仍旧奋战在第一线。
没有人想要退下来休息,也没有人喊辛苦,他们都在抓紧时间,想要尽自己的努力多救下一个人来,被这些人影响的司南也在咬牙支撑着。
然而人的体力和精力是有限的,就在司南与医护人员再一次进入一片街区执行救援任务时,司南终于完成了路人甲从女主的过渡,成功的晕了过去。
而就在司南晕过去的瞬间,柴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冲了过来。
在接住司南的时候,柴简整个人又惊又喜,又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司南为什么要来凤凰城,但他在知道凤凰城出事的那一刻,想的都是身处凤凰城的司南是否安好。
跟着生产队的其他人来这边救援,柴简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司南。到了这边,白天他与乌明与其他村民一块在废墟里寻找落难的幸存者。休息的时候他就和乌明到处打听司南的下落。
在来凤凰城前,他们虽然知道这边的情况不容乐观,但还抱着司南未必会出事的期望。可来了这边,亲眼目睹了现场的惨烈,他与乌明便都知道如果司南在这里生还的机率并不大。
地震发生在凌晨三点,司南又是个晚上从不起夜,一觉到天亮的。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下,希望相当的渺茫。
可再渺茫的希望,二人都没有放弃寻找司南。
好在司南终于出现了。
虽然...情况并不是很好。
第86章
司南笑容淡到近似没有的对柴简笑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此时坐在闷热的医疗帐篷里, 司南用不知道谁塞给她的蒲扇扇风,动作缓慢的压根不会产生风。
那日,司南从昏迷中醒来后, 在看到柴简的那一刻,直接扑到柴简怀里嚎啕大哭。那委屈的样子,可把柴简心疼坏了。
可哭过之后司南就又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一副恹恹的样子。变得不爱说话, 也不爱搭理人了。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司南的出身和家世, 他们在一起好几年都知道的比较清楚。可就是因为知道,他们才一直对司南的很多小习惯感到好奇。
且不说她自身的一些生活习惯, 只说家里来了客人,哪怕是她再不喜欢的人来了, 她都会沏茶倒水, 端上些水果或是果干什么的待客。
客人离开时,一定会去送客。无论什么样的天, 都会将人送到大门外。不光如此, 她还会在门口多站两三分钟,然后才会回屋去。
她很懂什么是礼尚往来,收了人家的东西, 转天必定会送份差不多的, 甚至多一些的回礼。
还有与人交谈时,总会看着那人的眼睛。哪怕与小孩子说话, 都不会让自己居高临下……
这些必然是多年的生活习惯才养成的行为模式。
可如今...下意识的躲避旁人的视线。问她什么,不是点头就是摇头,再不然就是用最简短的字眼回答你。
在沉默消极了好些天后,司南终于有了想说话的**。
只是,
她想要, 讲故事?
那是什么样的故事才会叫她有了想要说话的**呢。
柴简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心里又空又慌的。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浓吸了一口气后这才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好。”
“一列行驶的火车……火车按照原轨道行进,会撞死3个人,如果及时改变轨道,那么就只会撞死一人。”顿了顿,司南歪头看柴简,脸上竟然还带了几分恍惚,“如果阿简是那火车的司机,阿简会怎么做呢?”
“按原轨道行进。”柴简只用了几秒时间思考,随即便很肯定的答道,“生命都是一样的重量,不应该有多寡之分。”
三个人的命是命,一个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道理不是这样讲的。
司南歪头看他,神情淡淡的点头,确实应该如此。
“那十比一呢?”
闻言,柴简依旧坚定不迟疑的回道,“不变。”
在柴简看来,不改变轨迹行驶火车,再多的人都是注定的意外。而改变火车轨道,哪怕只有一个人,都是故意的谋杀。
“那百比一呢?”
柴简眉头微蹙,不太明白司南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个问题,于是他仍旧肯定的答了一句,“不变。”
“千比一呢?”
……
问到千比一的时候,柴简开始犹豫了,他用了很长时间思考。回答司南的仍然是那句‘不变’,只是他的这句‘不变’已经不能说服他自己了。
而当司南问到一万比一的时候,柴简已经答不出‘不变’这个答案了。他沉默的看向司南,好半晌后,他用一种干涩的声音,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看着面前的柴简,司南迷茫了。她以前总怀疑柴简精神不正常,那她又是以什么标准来衡量柴简的呢。
柴简这样的回答是正常人的答案还是不正常人的回答呢?
想不明白,司南最后看了一眼柴简,然后将视线转向帐篷口,双眼无神的看向外面,整个人都记佛失去了精气神。“那十数万比一,你就更不知道了。”
柴简:“……”
那个开火车的有什么罪,非要让他做这样的选择?
不对,司南问的一定不是这个。
可是她问的又是什么呢?
十数万?
想到这个数字,柴简不由想到这次地震的伤亡人数。但随即柴简就否绝了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
这是地震,是天灾,怎么可能有选择呢?
就在柴简心忖着司南讲的这个故事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司南又用了一种恍惚中带着某种迷茫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我想回去了’。
只是不知道这句话是对海潮说的,还是她的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