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看着她笑,琥珀般的猫眼在雨夜里灼灼闪亮,纯净又狠戾。
用最赤诚的心,去做最肮脏的事——少女下定决心,要为了她,变作一个男人永远的噩梦。
“喻宜之,我心甘情愿。”
那样的眼神,让喻宜之现在回想起来还浑身颤抖。
她真的不能让漆月为了她,把未来全都搭进去。
于是她回答:“没什么,叙旧。”
“他跟你有什么旧可叙?难道喻家还有脸找你回去么?”
“我不会回去的。”
漆月蹙着眉往浴室走。
喻宜之拦住她:“盘小酒楼的事,到底怎么说?”
“喻宜之,你去邶城吧,让我留在这里做小酒楼。”
喻宜之脸色变得很难看:“大头出了那样的事,你还坚持?”
“该出的事都出了,不会再有其他事了。”
“你怎么知道?”
“真的不会再出事了,盘下那小酒楼是我唯一的机会。”漆月咬住牙:“喻彦泽怎么还有脸来找你?我要让他看到,我要让所有人看到,你离开了喻家,一样生活得很好。”
喻宜之深吸一口气:“你知道大头出事时我的感受吗?”
漆月:“相信我,我会很小心,不会让自己有事。”
两人在月光下对峙,银白的月光在两人之间化为锋利的刀。
喻宜之问:“只要有那十万,你就一定要盘下小酒楼是吗?”
她攥住漆月的手腕,漆月的眉心拧了拧。
她反手握住喻宜之的手:“喻宜之,你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帮你把喻家那样的人踩在脚底。”
“这样的机会,你要用你的命去换是么?”
喻宜之挣开她,退后一步,眼神里飘满枯叶。
漆月看不得那样的眼神,埋头钻进浴室去了。
她心想,总有一天,喻宜之会明白她的。
******
第一天,喻宜之下班的时候脑子里想着事,走出办公楼差点撞到个人。
“不好意……”
话没说完,因为鼻端已闻到熟悉香水味。
喻彦泽带着笑:“今天我们不去咖啡馆。”
他把喻宜之带到酒店房间。
很悠闲的开了电视,然后去洗澡,喻宜之坐在床端肩膀僵直,攥紧的双手,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喻彦泽出来时裹着浴袍,坐到她身边,小腿上的水没擦干,沾湿她的西裤,长长的腿毛扭成一缕一缕。
他拿着遥控器无所事事换电视台,呼吸声很大。
最后丢开遥控器,笑一声站起来:“我还要去喝酒,你走吧。”
他换回西装,把湿漉漉的浴袍丢到喻宜之身上。
他今天什么都没打算做,就像每一次一样,什么实质性的举动都没有,连报警都没用。
他只是不断提醒着喻宜之,未来等待着她的是什么。
精神折磨的升级版。
“对了。”喻彦泽走出房间之前回头:“你不会真以为,你跟那红头发女混混在一起有未来吧?”
“她那样的人,掺合到那些复杂的事里,连她自己都不一定有未来,你说呢?”
喻彦泽笑了一声,声线很薄,像指甲刮擦过黑板的声音。
喻宜之脊骨发凉。
她坐了半晌,起身,回家。
漆月还没回来,不知是工作太忙,还是去了她想盘下的小酒楼。
喻宜之不用翻箱倒柜,就找到了那张存着十万的银行卡。
漆月对她毫不设防,银行卡的位置和密码她都清楚。
她把银行卡攥进手里,并不锋利的边缘却也深深钳进她掌心,月光如锋利的刀,切割着她和她的影子。
喻宜之面无表情。
在算计着什么事的时候,她往往都面无表情。
******
漆月拖到很晚才回家,家里格外安静。
这安静并未引起她的警觉,她以为喻宜之像每天一样已经睡了。
直到看到空荡荡的床,她皱眉:喻宜之还没回来?
她给喻宜之发微信:【还在加班?要我来接你吗?】
喻宜之大概在忙,没回。
漆月洗完澡,揉着湿漉漉乱糟糟的红发看一眼手机。
喻宜之还没回她微信。
她打了两个电话,喻宜之也没接。
她想了下,还是匆匆换掉睡衣,骑摩托车远远停到喻宜之公司楼下。
没想到一片漆黑,看来加班的人早已走了。
她又给喻宜之打了两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喻宜之去哪了?
那一夜她睡的并不安稳,每半个小时就摸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醒来,不停给喻宜之打电话,始终没人接。
报警?她仰面望着蚊帐。
一个成年人只是一晚未归,警察不会受理吧?
直到第一天早上,喻宜之还没回来。
漆月洗脸刷牙换衣服,拉开衣柜的时候看到喻宜之那一排排职业装。
喻宜之到底有什么事一晚没回家睡?而且,她不回家换衣服上班么?
漆月继续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她去医院看大头的时候问:“喻宜之有没有联系过你?”
“她怎么会联系我……”大头一愣:“她真走了?”
漆月摇摇头:“只是不知道去哪了。”
喻宜之的职业装、护肤品、甚至地产公司的笔记本,什么都还在,手机也还能打通。
就像她只是被什么事绊住了,随时会回来一样。
虽然心里的理智判断是这样,到了下午的时候,漆月还是忍不住去报了警。
警察倒没说“失联一十四小时才能报警”之类,漆月问:“什么时候会有消息?”
“这不好说,等着吧。”
喻宜之失联天了,手机还能打通,始终无人应答。
这天漆月要办一件大事——要跟钱夫人签盘下小酒楼的合同。
虽然心神不宁,她还是回家去取银行卡,心想一定要给喻宜之一个未来。
可银行卡怎么没了?
她怀疑自己记错了位置,把家里翻箱倒柜都找了遍。
真没了。
那时她还没把“银行卡不见”和“喻宜之失联”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只是匆匆骑摩托车去钱夫人那边,把这事说了。
“遭贼了?”钱夫人叫她:“去银行查下钱还在不在。”
漆月带着身份证赶去银行。
没了。
十万一分都没了。
漆月走出银行,站在日光下冷汗涔涔。
她去求钱夫人:“借我十万,让我盘下这小酒楼。”
钱夫人:“阿月,其实之前我也劝过你说那酒楼不好做,是你自己执意要盘。现在钱没了,你就当是天意吧。”
“干妈,你是不是怕我还不上?”
钱夫人叹了口气:“你还年轻,有些事别太执拗。”
下午漆月去医院看大头,大头分析:“会不会是喻宜之拿了那十万?”
漆月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
可五天了,喻宜之还没消息,警察那边没什么线索,漆月发动敏哥亮哥帮她街头巷尾的去找人,却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