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漆月,带去一家本地人才知道的小馆,客流量少又都是熟客,不用太担心被粉丝发现。
祝遥还是低低压着鸭舌帽又戴着口罩,发现小馆门口有种从没见过的花,拉着金丝边眼镜的女人过去拍照,让女人站在花丛中,她自己一会儿劈叉一会儿下腰的,毫不介意用各种高难度的丑姿势给女人拍照。
夏夜风中,女人一手轻轻抚着花,笑得和夜空一样温柔。
漆月多看了女人一眼,问喻宜之:“她到底是祝影后的什么人?感觉不像经纪团队……”
白日里各自工作忙,喻宜之没来得及对她介绍,这时刚要开口,恰逢那两人拍完照走过来,同时回答漆月的问题:“老……”
只不过女人说的是“老师”,而祝遥说的是“老婆”。
女人的温柔中有种玻璃弹珠一样澄澈的羞怯,又带着包容:“好高调呀。”
弯着眼睛对漆月自我介绍:“我叫曲清澄。”
“曲老师好。”
一顿饭,除了祝遥在曲老师吃蘑菇前,确认了数次“吃这些蘑菇会不会看到小人在头上跳舞”,算是宾主尽欢。
祝遥一边给曲老师夹菜,一边道:“难得曲老师放下了学生陪我来K市,有什么小众景点值得去逛逛么?”
“有啊。”喻宜之为了控制食量,端着杯红酒轻晃,望向身边漆月:“她最清楚。”
因为不是工作场合,她放松下来,今日缺席的夕阳,此时忙不迭赶来她的脸,消解了清寒,带着三分慵懒,一动脚,西裤轻轻擦过漆月的腿。
她们甚至没有挨在一起,但每一个小动作都透着亲昵。
祝遥多看了喻宜之一眼,心下了然。
漆月对K市了若指掌,每一条小巷都像长进她血脉。她介绍完可游览的去处后,祝遥忍不住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很久。”喻宜之这样答一句,又望漆月。
漆月现在也能坦然以对:“高中就认识,后来在一起了。”
祝遥:“那和我们一样,我们也是高中就认识了。”
漆月震惊了:“这是你高中老师啊?你太禽兽了竟然把高中老师……唔。”
喻宜之用一块西瓜堵住了她嘴。
四人散了以后,祝遥和曲老师低调找了司机来接,赶往山脚。
喻宜之也要陪着漆月过去,她开车而来,晚饭时喝了酒,车这会儿由漆月来开。
她坐副驾,带一点点撩人的醉意,头靠着车枕,眼皮半垂,手轻轻搭在漆月后颈。
“你开车怎么这么慢?”
“哈?”
喻宜之轻笑,纤指对着漆月后颈最敏感的那块皮肤摩挲,微醺的酒气从指腹的纹路间溢出来,往人心脏里烫:“我正经问你一个问题。”
“我听听能有多正经。”
“你刚才,在祝遥她们去拍照的时候,”喻宜之微挑起眼尾:“为什么多看了曲老师一眼?”
而此时,保姆车上,祝遥握着曲老师的手坐在后排,抿嘴了一路的曲老师终于忍不住开口:“遥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刚才吃饭的时候,为什么多看了喻总一眼?”!
第94章 番外二漆月开车到山脚,祝遥的保姆车也恰好抵达。
四人从车上下来,喻宜之和曲老师互相点头致意。
漆月和祝遥则全程低头,只盯住自己的鞋尖。
剧组已提前开始布场,射灯架起,副导组织着各部门调试机器。
忽而一阵刺目的车灯扫过。
大剌剌的不客气,现场不少人伸手挡住眼。
一群人走来,逆着车灯,面貌模糊,却见那走路的姿态,也和车灯一样不客气的张扬。
漆月站在剧组的一众工作人员中眯了眯眼。
有人吊儿郎当发问:“你们在这干嘛呢?”
副导经验丰富,立即上前斡旋:“今晚我们在这拍戏。”
“拍戏?办手续了么?”
小孟对漆月耳语:“这里又不像植物园有管理处,上哪儿办手续?这些人明显找茬,看着好吓人……”
等他们走到灯下,面貌露出来,一群没谱的富二代,在本地跋扈惯了,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衣服满是铆钉,尖锐得像要往人眼底刺。
“没办手续可不能在这拍戏,场地让出来。”
身后一排机车火都没熄,喧嚣着轰鸣。
祝遥把曲老师护在身后,漆月看了眼局势,上前。
小孟吓一跳:“小漆,他们会欺负你的……”
为首的富二代习惯斜着眼看人,眼角瞟到个普通上班族往这边走:“别他妈废话,赶紧让场地,今晚哥哥们必须在这跑几圈。”
又看自己的手,故意把指节捏得噼啪作响。
漆月笑了声:山道要重修,倒是引来一堆人玩情怀。
富二代终于肯拧着眉向她看来:“不上道是吧?这山道就归哥哥们,我们以前在这比赛的时候,你还在家喝奶呢。”
漆月:“我现在也在家喝奶啊。”
她的职场打扮与以往出入太大,灯又晃着眼,富二代身边一人瞧了半天,赶紧去拉富二代胳膊:“漆、漆……”
富二代一扬手:“嘁什么嘁?你敢嘁我?”
漆月又一声笑,眉尾挑起,打扮得规整,神色却如以往一般不驯。
富二代终于反应过来:“漆、漆……”
漆月“威望”太盛,过往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这会儿猛一撞见,吓到舌头打结。
漆月“温和”笑道:“是我,小漆。”
“像以前一样,叫我小漆就行了。”
“叫啊。”
微微蹙起眉。
这些人怎么一点不配合!她又不想在职场太高调。
“小、小……”富二代酝酿半天,吓得快哭了:“妈耶我真的不敢,放过我吧!”
漆月挑了挑眉:“是这样。”
“我们今晚要在这拍戏,你们能不能行个方便,回家玩泥巴去?”
“好,好,我们这就回去玩!怎么玩?捏个猫还是捏个兔子?”
“捏个草泥马。”
富二代身后有人小声说:“草泥马不好捏啊……”
立马被给了个爆栗:“让你捏就捏!废他妈什么话?”
一堆人转头骑上机车,呼啦啦走了。
山脚恢复宁静,漆月走回来,小孟傻了:“你每次到底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不管面对什么人,你都能把事情谈好?”
今夜山雾茫茫,蜿蜒的山道像没入记忆深处最幽暗的那条河。
导演兴奋得搓手:“这就是我想要的氛围感!绝了!”
喻宜之看一眼漆月,正仰着面孔望向山道,雾气泛起过往的潮,染湿她的脸。
漆月在想过去的自己。
光鲜只是表面,只有她自己知道玫瑰花瓣下怎样爬满密集的虫,彼时她有那么多愤怒和不甘,藏都藏不住,从琥珀色的眼底不停往外淌。
所以她喜欢来这里。
飞驰在山道上像被世界抛弃,头顶映着轮明月,很孤寂,可也很自由、很安全。
再后来,她的机车后座也多了轮月亮,沉甸甸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