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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梦录之蝴蝶·上篇·逆水长游(6)

作者: vagary 阅读记录

桑其偏瘦,所以这身打扮在她身上产生了极鲜明的视觉效果。

一种飘浮不定的美。

“Hi!”毕罗叫了一声。

女孩并没有回头。

他不甘放弃地伸手在她余光范围内摇晃的同时,新结识的同党在他耳边轻声说。

“她叫桑其。”

“桑其?”

毕罗对这个名字表现出很显然的兴趣

“她身边有人了。”女孩子的声音适时地插进来

“Oh?”毕罗怔了怔。看一眼身边的女孩。

是那样清冽不羁的笑容。

明亮,惹动人戒备神经的,小兽般的眼睛。

她轻轻一笑。

“花菂笑为你效劳。”

很有幽默感的孩子。

桑其在这时回过了头,微微一笑,纯为礼节性。

“你好,我是桑其,扶桑的桑,其实的其。”

毕罗笑吟吟地。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是不大地道的日语

“你学过日语?”桑其惊奇地问

“我只会说,且只会这几句。纯粹就是唬人的。”

毕罗坦白地看着她。

“不过我想你可能是喜欢日本的。”

桑其一笑。

“怎么知道的?”

“我会相面。”

毕罗一摊手,扫了一眼所有人的惊奇神色。他带点得意地笑了。

“别那么看着我,如今不流行个人崇拜了。”

大家唏哩哗啦乱笑过一通后,他才迎着桑其的目光,郑重地答。

“因为你在解释你名字时特意用了‘扶桑’这个词嘛。一般人可没有太喜欢这样解释‘桑’字的。”

“真是深刻的解释。”沈斯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今天她穿一袭纯白套装,短衣长裙,典雅如娉婷铃兰。

袖口和领口都嵌着灰丝绒滚边,配色极高明。

领尖缀着和她明丽闪亮的眼睛一样晶莹夺目的银色花饰。

半高跟黑色薄靴上有GUCCI的标识,但并不惹眼。

看得出品位,又半点不张扬。

极难得的贵气且收敛

或许是带点无心,又带点刻意。总之,她站在了桑其身边

“这位是……?”

“沈斯滴。”有人接话。

“我们班学委。”

“哇啊!这可好了,以后想抄作业可是知遵该去找谁了。”

毕罗开心地打了个响指。

“何必谦虚。你难道还用得着抄袭么?”

沈斯滴浅浅地笑着.看了桑其一眼,后者正闲闲散散地摆弄着牛仔裤上的嵌边。

“我碰到过……”

“对了,桑其.粟非找你。”沈斯滴淡淡地说

“找我?”桑其看了她一眼,忖思了几秒钟,还是站起了身

“去哪里?”毕罗忽地搭住她手腕。

桑其一怔。

毕罗立时觉出失态,飞快地放手。

“不听我讲个笑话了?”他笑,并不尴尬

沈斯滴抢在桑其之前回答。“粟非在找她

“粟非?”

“——她的BF,我们班的宣传委员,头号才子。”

有人跟毕罗轻声咬着耳朵。

毕罗了然地点了点头,却带点执拗地哈哈笑了。

“何必那么急。我这个笑话可是和你的姓有关。”

桑其本来已站了起来.听他这么一说,重又坐下。

“那我就听听好了,反正想必也用不了多久。”她无心地笑了笑

沈斯滴住侧后排看了一眼,也露出一抹笑,像捉住了什么期待的东西

“我以前也见过几个姓‘桑’的女孩。可是每当我一问她们,是哪个桑字?

有的答‘桑叶的桑’。

还有的答‘桑椹的桑’。

还有的干脆就告诉我,‘三又一木的桑’。

最离谱的一次是我问那女孩是哪个桑字。她想了半晌最后告诉我,你这么一问,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姓哪个桑字了。”

所有的人却哈哈笑起来,流畅而温暖的气息柔柔地飘浮在这一隅小小的空间里

“你可真有幽默感。”桑其站起身。

“不过,我得先离开一下,回头再听你的高论。”

她轻巧地走开。

毕罗住她走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有点恍然若失。

仿佛雾里看花,看得见得不着的一种感慨。

沈斯滴顺势坐在桑其的位子上。

她唇角有笑意,看着毕罗,伸出手在他眼前摆了一摆。

“走神了,毕罗,在想什么呢?”

毕罗看她一眼。“美女在侧,怎腾得出空当想闲事。”

“好会说话的人。”沈斯滴笑。“毕罗,来者不善啊。”

毕罗迅速抬起眼注视她。沈斯滴毫不避忌地直视回去。

她压低声音。“你的笑话,编的也未免太快了一点。”她笑,轻轻甩了甩长发,青丝垂落,是落霞披霓般的妩媚。

毕罗忽然握住她一束发丝不放,笑意明朗,神情佻达。周围的孩子们顿时兴高采烈,激动不已。

说出来自然是不合时宜亦不可以的。可是,真好一对璧人。

他的指尖却微微用了几分力,沈斯滴的眉目间竟没半点异样神色。

毕罗向她俯过身去,低语。“聪明人。”

“所以不会坏你的事。”沈斯滴微笑,忽然眼神冰凝。“放手。”

毕罗眉梢微微一挑,听话地放开手。

“乖孩子。”沈斯滴甜甜地一笑。“听话的孩子才有糖果吃。”

毕罗盯着她,而沈斯滴笑得益发甜美。“可知道MERCURY,水银坊?”

毕罗继续盯牢她,“然后?”

“放学之后,在Septy那里等我。你总该有些什么要问我的。”她继续微笑。

“而我,也有些什么是要告诉你的。”

“粟非?”

“向你借的书,还你。”

粟非一贯的面无衷情,递给她一本崭新的《中考必备?化学》。

桑其一怔。

“向我借的?”

疑问脱口而出。然后她马上懂得后悔。

她看到粟非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一划。书页簌簌滑动,露出里面夹着的纸条一角。

“Thank You。”

她轻轻地说,接过书

“沈斯滴刚刚和我打了个赌。”

桑其又一怔,“打赌?”

“她赌她去叫你时,你一定会在听新来的那家伙说话,不会马上过来我这里。”

粟非看着书,慢慢地说。

“她赢了。”

为什么总是有人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无事生非的机会呢?

桑其无奈地笑了出来。

她看看粟非。

“真正该你输的还在后头呢。

我也和你赌,赌你今晚要送一个人回家。”

“是谁?”

粟非不确定地看她。

桑其轻声地叹了口气。

“我。”

放学。

桑其就是有这种怪癖。要么走得最早,要么拖到最后才走。

这样虽然有点不大合群,却相当引入注目。尽管她并非故意。

今天她就是走得最晚的一个。

关好教室门,她很自然地提着书包下楼,出了学校正门,粟非在不远的公车站那里,背对着她在看广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