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回忆拼好给你(25)
宴池气愤于无人安慰她,因为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
又想着‘借酒消愁’,可酒精过敏的宴池心疼自己的皮肤,索性点了几十种饮料,挨个尝了一遍。
那次‘失恋酒’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就好比沈北泽知道了此事,愤怒地找她对峙,宴池直截了当承认。
之后就一直拿此事呲沈北泽。
这件事还传到了航校校草耳里,他专门来找宴池‘说清楚’,然后两人就保持着‘良好友谊’。
直到宴池家破产前夕。
所以宴池不会谈恋爱,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她都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忽略假结婚,奔着贪恋去了)。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与人拉近距离最好的方法就是‘吃喝玩乐’。
宴池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这附近有一座牧场,现在好像是半开放营业,你要不要去走走?”
陆宁章给她拍过那边的视频,是一处山丘草原牧场,最近才开设了骑马游乐业务。
她想着刚在本地最大的餐厅吃过饭,土地公李岩盛八面玲珑,齐振杰长袖善舞,刘总几个凑趣捧哏,陆宁章母女尽量维持职业假笑,只有程斯年面无表情地吃饭,张总几个想敬酒,程教授鸟都不鸟。
宴池想,他可能不爱吃饭,那就玩乐。
果然,程斯年听完,放下手机,十分好奇地问道:“你会骑马?”
“会,”宴池喜笑颜开,终于理她了,“我当然会,我骑的还不错。”她的马术教练说的。
程斯年面上虽然依旧没有多少表情,可他眉宇舒展,眼眸清明,唇角微翘,慢条斯理地穿上风衣,朝着她伸出修长白净的手,“走吧。”
宴池呆愣了一瞬,赶紧将自己的小手放她掌心,略微粗粝的触感顺着小臂蔓延到心脏,半边身子虚浮麻木。
“下次有事,一定要提前跟我说,不能再像这次一样,一个人跑这么远。”
宴池警惕地抬头,“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来这里的?”
难道真的像苏熙猜测的那样,嫁到程家这样真正的豪门世家中,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视线范围内。
她不能接受被人监视。
程斯年盯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理亏,事实上这人不说话的时候,给一种很不真实的威压感,比老师对学生那种天然的威势更甚。
她真的很难懂程斯年。
程斯年对所有人的态度几乎都是和煦如春风,客气而疏离,礼貌又温润。
他符合大众对教授的要求,认真负责,严谨博学,用自己的钱贴补教育。
同时他愿意为家人牺牲自己的婚姻,对宴池这个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也细致周到,对她几乎没要求,还尽力帮她解决各种麻烦。
这样的丈夫真是没话说。
除了偶尔不明所以的情绪上的小反复。
当然,他从来没有发过火,宴池也小心保持距离,尽量不给人家添麻烦。
所以,她不该再有任何要求,更不应该因为心底急欲破土的情绪而冲他发脾气,虽然她也摸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程斯年眉眼压的很低,只是睃了眼后视镜,司机像是受到惊吓,极快地收回目光。
从他们二人上车,两人虽然并排坐着,可一左一右侧坐,气氛上很不多,出租车司机挺好奇的,都闹这么别扭,还去什么川勒草原景区,别给这小姑娘丢在山坳里,回头给冻死。
宴池的长相是典型的江南水乡柔婉娇媚那一挂,在西北很少见,兼之她生的唇红齿白,粉雕玉琢,出租车司机不免多看几眼。
再看旁边的男子,修长冷肃,就刚刚那一个眼神,让出租车司机生生生出一种将小女娃抓去喂狼的错觉。
虽然现在城区没有狼。
两人就这么别扭的到了风景区,已经是下午四点,太阳才开始慢慢西移。
西北日落比江南沿海地区晚了两个小时,是以,景区还有游客在闲逛,骑马的也不在少数。
景区免费进入,骑马按圈算钱,由当地牧民牵着走了一圈,或者带着跑一圈。
当然,除了圈起来的跑马场之外,往里走,有星星点点的牧民在低缓的草原里赛马,那才是真正的骑马。
不过宴池与程斯年都是城市里的乖宝宝,只在马术馆接受过洗礼,所以比其他游客强。
宴池拒绝了牧民牵马,回头看着程斯年,“你需要牧民帮你牵马,”
突然从侧面马厩里冲出一匹枣红马驹,吓得附近游客连连惊叫,宴池还没看清楚,就感觉面前一道人影从眼前闪过。
三两步跃向马驹,一掌拍在马脸上,嘶鸣声引得马厩里的此起彼伏回应,却见程斯年抓着脖颈上的鬃毛翻身上马。
宴池大惊失色,因为那是一匹混种的汗血马。
现在人追求纯正,混种大多数都野性难驯,不适合养殖,更不适合出现在风景区。
而且混种桀骜难驯,宁死不屈,程斯年还没跃上马背,汗血马就扬起前蹄嘶鸣,暴怒异常,似乎要将人摔成肉泥。
别说游客了,就是当地马术极好的牧民也吓坏了,七八个人不敢上前。
宴池吓的面如土色,程教授只是个学者,文人而已,她就眼看着汗血马拖着程斯年向山丘奔去……
第18章 Chapter 18
程斯年是被拖着,不是驮着。
汗血马似乎想将他踩在脚下,暴躁地踢蹬,程斯年抱着马腹,马驹吃痛,又一个纵身打滚。
宴池追在牧民后头狂追,远远甩开身后不多的游客。
这里是半开放的牧区,离开风景区的草原与电视上看到的没什么区别,只有人跑在上面才发现天然草原并不完全平坦,而是深一脚浅一脚,有些陷坑被春草覆盖。
宴池摔了好几跤,草坑里还有泥水,等到她爬起来,却看到晚霞浓郁的西垂天际出现一匹红枣烈马,黑色风衣如同战衣般被风鼓起,程斯年拽着鬃毛,似从战场而来的将军。
天际似被汗血马染成血腥色,广袤的草原上马鸣萧萧。
程斯年如同头狼一般,骑着红枣烈马,身后跟着几十个骑马的牧民,却似万马奔腾,转眼就到眼前。
宴池已经看傻了。
这样的驭马技术,怕不是个学者在精致的马术馆里学到的吧。
他身上有太多矛盾的地方,看着儒雅内敛,平时说话做事也没有出格的地方,实再难以想象程斯年会有这样野性的一面。
马队转瞬就到眼前。
程斯年一跃跳下马背,白净的手被汗血染红,身上衣襟也沾染了汗血,更加像刚刚从战场厮杀过的将军,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以及几不可察的肃杀气。
在21世纪的社会里,如果你没有遇到杀人犯,应该不会有机会感受杀气。
而宴池,在此时此刻,感觉到了一种让汗毛竖立,冷汗簌簌的恐惧感。
这大约就是杀气吧,她想。
程斯年似乎也在平复心绪,而狂躁愤怒的红枣烈马,此时乖巧地像羊驼,撅着蹄子蹭程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