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回忆拼好给你(33)
然后今天当着陆哲昊的面,晏池与程斯年的行为又有点像恋人。
他自然想搞清楚他们的婚姻状况。
所以借口要用书房,想看看这么晚还呆在书房的程斯年会去哪里睡。
晏池胸口憋闷,后悔以前打弟弟打轻了。
“其实,他知道我们的婚姻是因为我妈和你哥哥的关系,”晏池越说声音越小,脚指头抠着拖鞋,“他就是小孩子,其实不用理会的。”
“但是我们的婚姻是真实的。”
晏池一愣,所以呢?
她看着程斯年穿着睡衣,自己也……再看硕大的双人床,以及单人沙发、兔形白毛地毯和梳妆台。
能睡觉的地方就这几个。
单人沙发适合躺在上面打游戏,睡觉嘛!…
梳妆台倒是像学生时代的,嗯…睡觉太磕碜。
那就只剩下兔子毛毯和双人床了。
其中一个睡地上?
呵呵,晏池贝齿深陷,憋着笑,毕竟不是古人,而且他们是合法夫妻,共处一室,然后一人睡地上:
矫情。
晏池内心天人交战,程斯年出去又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你晚上需要喝这么多咖啡吗?”
“不是,”程斯年看着手里的咖啡杯,转身又出去了一趟,这回他端着保温杯,飘着一缕茶香,“几个学校的课进度不一样,《秦俑》剧本又需要调整,刚好冲突。”
“几个学校?你不是芫州大学的老师吗?”
“师范、华南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两节课,还有一些任务和义务,”程斯年将电脑放在梳妆台上,拿起眼膜往后放了放,“所以只能晚上看剧本,你,会打扰到你吗?”
晏池连忙摇头。
她一直都知道程斯年课程排的很满,却没想到他这样的身份会去接任务,还需要接受义务。
从小到大,晏池大小也算是个富二代,一起玩到大的富二代也挺多的,可没有一个是像程斯年这样的。
要么跑车炫,如果晏家再晚一年破产,陆哲昊大概率会是这一挂。
要么各种名流舞会,沈北泽属于这一挂。
再或者心无旁骛追随梦想脚步,晏池从来没想过从小到大父母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为了请名师煞费苦心,又送去全世界参加比赛。
反倒是大学里一位品学兼优,且领取全额奖学金和助学金的同学,他就是这样勤恳和自律。
以至于让人总是忘记他是程氏商业帝国的二公子,真正的世家豪门。
这么一想,晏池突然觉得程斯年也是就是小说里所说的,清贵名流。
程斯年戴着耳机,晏池也乖巧地戴上耳机,看着秦王宫里的公主突然向前奔跑,厚重的黑色曳地长裙环钗散落一地。
她像是脱掉了一切束缚,只剩下薄纱裙随风翩跹。
细白赤脚踩在柔雾般青玉阶上,随着她一阶一阶上去,向着那座庄严肃穆的秦王宫,那是整个天下权利的顶峰,天下名流趋之若鹜的地方,
女子怕极了,却不顾一切往上冲,碎玉般的眸子氤氲着水雾,乌发随着披散开。
可惜,那是一座天阶。
即使她整个人匍匐在玉阶上,于秦王宫而言,她犹如一粒尘埃,直到看到少年将军披甲从玉阶上走下来。
他终于不再只是秦王宫里万千侍卫之一,日复一日的在宫巷里换班,连与小洞内公主说话的勇气都没有的小侍卫,而是拥有战功的将军。
秦国以战功封赏,他似乎终于找到了生命的方向。
女子目送他离开,那是秦灭六国最后一战。
血染征袍透甲红。
少年将军终于回来了,他有了军功,论功行赏的时候,他要了督造秦俑的工作。
公主最终没能等到他回来,她已经躺在距离骊山不远处的地宫里,督造秦俑,那是他能够到的,距离她陵寝最近的工作。
将军一次又一次往返陵寝与骊山,从英武将军,到中年兵士,他已经褪下战袍,穿着普通,与所有烧制秦俑的人一样,弯曲着双手,一笔一划描绘着面容。
他时常自言自语:
“是的,我回来了……”
一个稀松平常的一天,又一批秦俑出窑,一座高大英武的将军陶俑被送到陶乐公主陵寝陪葬。
之后,那位佝偻腰身的中年兵士再也没有出现过……
耳机里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晏池心潮澎湃,又怅然若失。
她听着自己在西北写的曲子,看的却是《秦俑》故事里关于秦国公主与一位将军的画面,那么契合,那么完美。
只是片段,并不连贯,甚至所占篇幅不足整部剧的二十分之一。
历史的点缀而已,竟能产生这样的共鸣。
晏池摘下耳机,看到程斯年努力直了直腰,将电脑又垫高了些,可看着看着又不自觉佝下腰。
化妆台并不适合办公。
晏池坐在床边侧身看,高度是合适,可侧着看也难受。
如果不是剧情太过契合音乐,她估计坚持不下去。
程斯年终于支撑不住,站起来活动了下。
“我去看看那小子,”晏池看着程斯年的眼神,好吧,指了指香槟色床单,“要不坐床上看,这个太矮了。”
程斯年点头,十分顺畅地抱着电脑:“你喜欢睡哪边?”
“这边,”晏池指了指,“我几次都睡这边。”
等等。
什么意思,要一起睡吗?
这……
她眼神飘忽,即使程斯年一本正经,可晏池心里别扭,他们是纯洁的盖一张被子呢,还是……
程斯年已经坐床上,十指飞快敲击键盘。
晏池把心一横,跟着坐另一边,看着他敲键盘。
她其实没什么恋爱经验,更没有婚姻经验。
宴爹与陆宁章就是郎摸摸胡茬,妾已经笑意盈盈将剃须刀递上,然后笑着看郎刮胡子,完了还要摸摸脸,说几句肉麻的话。
亲舅舅陆建章与舅妈就是相敬如宾,像主任与秘书的关系。
除了最亲的亲人之外,晏池只认真观察过程昱坤与伊照晴,他们就像是生了一个大脑,我的眼神能控制你的手脚,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心意相通。
至于她自己的朋友,哦,只有同寝室的一个女生结婚了,朋友圈里晒幸福和忧伤几乎无缝衔接。
她猜测过,没实地观察过。
如此一想,晏池觉得与程斯年的婚姻应该算是比较中规中矩的,就是相敬如宾,互相谦让,礼貌周到。
这样很不错。
谁说恋爱结婚一定要轰轰烈烈感天动地。
她倒是被人轰轰烈烈纠缠了三年,又被吹锣打鼓追债,够够了。
晏池偷偷去看他,他鼻梁很高,壁灯光线昏暗,映衬着眼窝更加深邃,浓密的睫毛下一弯阴影。
喝了一口茶,利落的下颌线微微动了动,右手握着鼠标,左手端着茶似乎想放下,晏池赶紧接过,他似乎并没有差距。
晏池却默默转过脸,脑海里全是下颌线下微微滑动的颈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