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弟妻她不想入宫(33)
姚晚棠用手撩开了窗外的一角,大片晕红的光倾倒在她掌心,偶尔路过街边吆喝,那热气奔腾而起,带着人间烟火气,她扭头看向了窗外,从没有觉得一日如此难捱,唯有微凉的的风递进来的一点喧嚣,让她觉着自己尚在人间。
裴晋北坐着拿起一本书看着,迟迟没有翻页的动作让人察觉出他的心不在焉。听到这一句话,他放下书在桌上,大力揉了揉眉心,似有些无奈但没有怒气,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
“这几日你闹够了没有?为何就是不相信我。晚棠,我们成婚三年,是同床共枕的夫妻,这三年我待你如何你不是不知道。若是近来你心情不好,我们可以到郊外的山庄小住一段时间。我也是人,也会感到倦累,这半旬我日日到你家去接你,许多要事都搁浅了下来。还不够吗?”
他抬起眼看她在烛火下莹润生光的脸,眼底流露出真情实感,语带无奈,像是包容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看她。
姚晚棠心里的酸涩顿时涌了出来,汩汩成一片,汇集在眼眶里,乌黑的瞳仁闪烁着泪光,强忍泪水的眼眶红的厉害。
啪嗒一下泪珠从眼里掉出,落在了裴晋北伸出的掌心,滚烫的热泪坠在了旧日伤疤上,他手心里那道深得入骨的伤痕,是为她而伤的。
那年他们外出游玩,偶遇劫匪,为了救她,他的手心被匕首狠狠扎了进去,刀锋入骨,血肉模糊。他文臣出身,身手一般却把她护得紧紧的,面色惨白仍笑着安慰她没事。
裴晋北低低叹了口气,一把抱起哭得泣不成声的姚晚棠在怀里,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她白皙的小脸,热泪汹涌,指尖湿润。
他俯身亲在了她光洁额头上,渐渐滑落往下到有些肿胀的眼皮,继而是红润的脸颊,最后吻在了她娇嫩的唇上,微低头含住她的上嘴唇,轻轻吮吸了一下,然后退开来看她,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姚晚棠被这温情蜜意蛊惑,她埋头在他宽厚的胸膛里,泪水涟涟,落在了他的衣裳上,闷着声音问他:“我还能相信你吗?”
她的心跳动个不停,因哭颤而在他怀中抖着身子。
裴晋北带着热意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尖上,他凑近了些,独属他的竹香萦绕在她身侧,她呼吸有片刻的停滞,接着感受一股湿意落在耳垂上。
“你会相信我的。”
话音里的蛊惑和肯定如飘花,漫天飞舞落在人心房中,堆起一个美梦来,将局中人困住,束缚起她们的手脚,让她们在不自觉中沉沦,沉溺在话外人编织的黄粱南柯里无法自拔。
裴晋北拉过姚晚棠的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轻轻撩起她落下的鬓发到耳后。
“孩子的事情不着急,你放心没有人能逼你,或许是现在我们还没有孩子的缘分,时候到了孩子就来了。”
温柔安抚,他的声音清朗,此时又做足了姿态,低声诱哄着姚晚棠。
姚晚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将头依靠在他肩膀上,手抓紧了他的手。
见姚晚棠的态度软化了,裴晋北微松了一口气,下巴搁在了她头顶,把玩摩挲着她滑润细腻的手指。
再没人看得见地方,他的眼底沉着浑浊的湖水般的深幽,深不可测。
孩子?他们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三年成婚后每日端给她的滋补汤药中都下着药。
他不会让她有孩子的,她也不能有孩子。他和星楚中间已经多了一个她,不能再多一个孩子了。
谁能想到她日日不落喝下的助孕汤药竟是绝息的药,他每次哄着她喝下时她都满心愧疚地看向他。
三年无子,他又不纳妾,身边只得她一人,她如何不惭愧。可盛满爱意情话的背后是尖锐的刀,刺骨不见血,挺身相护背后是森寒的冷意,磨人伤心神。
以至于姚晚棠简直不能接受他在外面有什么红颜知己,三年独占,温侬软语,他是那样清正端华,风姿疏朗,他应全身心都是她的。
怀里的人似乎沉沉睡去了,抖动的身子平稳了下来,一阵软香在怀中浸润。
裴晋北垂下了眼眸,敛去了眼底所有的淡然和冷漠。
想起今日那屏风缝隙内看到的皓腕,没由来的他想起了缪星楚。她一身灰白衣背着草药筐上山,还要时不时回头笑着数落他体弱单薄,连这点山路都走不了。
傻姑娘,那不过是骗你心疼的鬼话。
她替病人诊脉时候的认真细致,以及闯入疫区时候的无畏和坚持,落落风情悉皆一寸寸刻在了他的回忆里。
脑海中最后定格的瞬间是成婚那日她一席凤冠霞帔,嫁衣火红,笑靥如花,在天地苍茫里唯她一人耀眼。
星楚,你究竟在哪里?
我又该去何处寻你?
作者有话说:
今早起床喉咙痛,不知道是不是中招了,趁着还清醒的时候赶紧把今天的更新写了。
第26章 争吵
马车稳步前行, 在齐王府缓缓停了下来。马车内一灯如豆,烛火照应下,晕黄的光穿过车窗,映出些朦胧的光来。
风打帘幕, 依稀间可从敲打的缝隙中窥见今夜温柔的月光。
姚晚棠已沉沉睡去, 她姣好精致的五官在灯光下模糊了轮廓, 鬓角散落的几缕发丝粘在了轻启的檀唇上,红润的唇瓣和乌黑的发丝交织无端显出几分妩媚。
裴晋北的目光落空在窗外, 夜晚的风吹着, 这条路无人经过,掀起的尘土被风吹乱又随风四散, 窸窸窣窣的声响让人莫名肢体生寒, 萧索的夜色在流逝中沉寂。
直到马车外侍卫恭敬一声传来, 裴晋北才如梦初醒,他眉眼冷清, 凉薄的月光似为他添了分不易靠近的清冷。
马车外有人掀开了帘子,裴晋北抱着睡着的姚晚棠下了马车。
晚风灌进宽大的衣袍, 扬起衣摆,裴晋北行走间恰如仙人之姿, 看得一旁候着的丫鬟一阵脸红,急忙跟在身后, 亦步亦趋。
他怀中抱着姚晚棠, 大步流星向前走去,早等候多时的管家看见裴晋北,连忙迎了上来道:“王爷, 太妃娘娘晡时就到府里了。”
裴晋北走动的脚步一顿, 抬头看了看月色, “母妃可说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管家摇头,“太妃娘娘只说是来府里坐会,并未提及其他。”
微不可微地皱了皱眉头,裴晋北想起了今日皇兄说母妃求了太后为二人的子嗣问题寻一良医。
心头涌上了一阵的疲惫,他将怀中的姚晚棠抱得更紧了些,“先送王妃回怡兰苑,母妃那里我去解释。”
哪知怀中人早在下马车那一刻便已醒了,只是未出声,听到他这一句便静不住了,她挣扎着起身,“不要,我也要去。”
她怎么会不知道淑太妃今日来的目的,加上今日圣上的敲打和末了赐太医的举动,大抵今夜不太太平。
三年来因为子嗣问题淑太妃就没少提点她一番。
一开始成婚见他们夫妻锦瑟和鸣,淑太妃也为替儿子求得的这段姻缘而欣喜,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一直无孕,淑太妃对她的眼光日渐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