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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弟妻她不想入宫(39)

作者: 未曾识惊鸿 阅读记录

隔着珠翠屏风倒看得不是很真切,屋内熏着沉香,缓缓上升的烟气在香炉边四散。

一层珠帘内,有一老夫人正在书案前执笔写字。

不知为何,青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了心头。

正想着,那老夫人抬起头来,犀利的目光穿过珠帘直直射过来,青然额间冒出冷汗,心头大骇。

竟然是淑太妃。

第30章 真相

青然连忙低下头不去看淑太妃, 下意识屏住呼吸了,然后才记起来自己此时是易了容,淑太妃不应该认识自己。

只是为何淑太妃在此处,又与身旁的缪星楚有何种联系?

屋内燃着香, 隔着珠帘, 听到些沙沙落笔的声响, 接着笔被搁下,轻触的一声格外响亮。

缪星楚感受到扶着自己的青然有些心神不宁, 她向来落落大方, 举止有度,又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婢女, 见过不少达官贵人, 不应该怯场才是。

除非, 对面那人她认识,亦或是知晓身份。

她心微动, 有一种想要扯开眼前白带子的冲动,按捺住自己的手, 缪星楚缓缓开口,“老夫人, 别来无恙。”

淑太妃接过净盆来洗手,岁月垂爱, 保养得当的皮肤只在眼角留下了几道皱纹, 她笑的时候那皱纹便显得她整个人慈祥和善,只是她此时的表情淡淡,古木无波里掀不起半点波澜, 整张脸在明暗光的交叠处便透出几分阴森来。

洗干净了手, 接过嬷嬷的帕子擦了擦, 挥手请一干人等出去,只留下了淑太妃的几个心腹在屋内。

青宁被请出的门外,临走前她扯了扯缪星楚的袖子,缪星楚神色镇定,拂过她的手,示意她没事,安心出去。

屋内沉默了许久,没有什么光亮的屋子只留窗那一角射进来的天光,光影下尘埃飞舞。

淑太妃见着她眼上的白布,本有些焦虑的心定了下来,毒发入眼,看来是药起作用了,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隔着帘幕,淑太妃还是难掩赞赏之色,缪星楚的皮相好,纵是在这灯光昏暗的环境下,还是呈现出莹润的瓷色,就静静站在那里,如空谷幽兰兀自绽放,其姿仪优美,别有一抹亮彩,难怪他那个看来君子端和的儿子会看上她。

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只是可惜了,家世不显又是罪臣之后,空有一身美貌只会拖裴晋北的后腿,听闻她医术了得,可那又怎么样呢?她的儿媳妇贵为王妃之尊何须抛头露面去替人看病。

“一别数月,你看起来不是很好。”淑太妃在嬷嬷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她单手扶额,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人。

缪星楚抬起头来,帘幕重重,她又带着白布子,可那道眼神却冰冷地落到了淑太妃的身上。

“我如今目不视物,也是拜您所赐。或许再过不久就辞别于世,这毒的功效您还不清楚吗?”

淑太妃摸着手腕的佛珠,光滑的触感摩挲过皮肤,她表情冷淡,“是啊,这毒可是奇毒,多活两日都算是对你的恩赐了。”

缪星楚双手交叠,一只手很自然放到了手腕上的红玉手镯上,定了定神,声音清冷,“说实话我不明白,您这番大费周章地想杀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您说是他嫡母,他同我说他不过是一个庶子,出生高门,有诸多不得以之处。”

“可我今日想来,有诸多不对劲之处。既然他过世了,您又为何来找我的麻烦,我们之间无冤无仇。除非我的存在威胁到了什么。又或是从一开始您就没说对。”

说着,她笑了,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是他亲生母亲。”

屋内落针可闻,林嬷嬷转头看向了刚刚还心情尚可的淑太妃,表情有些变化,淑太妃睨她一眼,缓缓起身,向前走去。

林嬷嬷在一旁替她掀开珠帘,珠帘缠绕玲玲作响,如泉水击石,清脆悦耳。

脚步声传来,缪星楚握住手腕的手更紧了些,指尖隐隐可见有些泛白,不过她仍是直挺挺的站立,仿佛立根的松柏,任风吹打。

“你很聪明,可惜这份聪明就要同你这张娇俏脸一同入土了。”

淑太妃用手指挑起缪星楚的下巴,指下传来她轻微的挣扎,“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三年了他都没有回去过一次,为什么只有信件从不见他身影。”

想过,怎么没有想过?

看着他的信件中的话,托人带来的东西,她每次都在想为什么自己会被他哄着,等一个没有结果的承诺。

许是那一个关于家的承诺太重,她许了之后就不想让自己后悔,人总要向前看。

三年的等待,她等来了他的死讯,悲痛的同时又有一种茫然,长久的希望落了空。她本以为自己有一个家了,哪怕他不在,但终有一天会回来,他外出做事实现一番抱负,她开医馆行医救人,过着岁月静好的生活。

“为什么我一定要杀你,你猜对了,你的存在威胁到了什么。你那么聪明怎么不想想,威胁了什么?”

淑太妃手指一划,在她白皙的下巴留下了一抹红痕,尖扎的刺痛从下巴传至心头,缪星楚下意识蹙眉,咬着唇瓣。

接着耳边传来她幽幽的话语,“当年他一回京,就风光迎娶了世族贵女入门,三年来恩爱有加,琴瑟和鸣。”

入耳的声响如同平地惊雷,下巴上的那点痛比不上听到这话时候的心里的剧痛。

一颗心在苦水里泡着,苦涩倒灌全身,漫进五脏六腑,平淡的话如刀一般插进心,还是一刀进去往最深出。

柔软的一颗心被捅得稀烂,咕咕的鲜血流出,皮肉战栗反复受着折磨。

缪星楚背脊僵硬,站在了原地,脚下像是有一个空洞将她吸进去,踏一步便是万劫不复,手指掐进肉里,让她勉强保持了清醒。

白带子一处有些许的湿润,泪水盈眶却在一片白纱后打转。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开口,干涩的声音从喉咙间挤出来,“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其实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可他们相识相伴多年,她见过他一步步在边关站稳脚跟,一步步往上走,努力建设民事民生,为了实现自身抱负而日夜辛劳,他待人温和有礼,端和内敛,从不务虚。

自认是看懂他为人的,他爱慕她多年,却从不逼迫,温柔地陪伴在她身边,总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出现。君子远庖厨,可为了治她少食胃疼的毛病,他甚至亲自下厨做药膳哄着她。

他看起来是那样干净内敛的一个人,闲暇时候愿意陪她上山采草药,骑马游玩。

直到三年前,她才答应他们成婚一事。

君子重诺,他为何欺她?

“我不信。他人走了,你是他母亲,为什么要往他头上泼脏水。”缪星楚挺着脊背,微微颤动的手指泛着青白,脸色的血色全无。

空气中多了叹息的声音,那叹息像是无奈,又像是可怜,在耳畔轻飘飘游走。

是啊,他人都走了,他母亲为什么要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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