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他总是崩人设[快穿](62)
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早已磨灭了她仅剩的那点母爱。那个无辜死去的孩子,对她而言也不过是攀上高枝的工具而已。
听着门外悦耳的鞭笞声,云素月无比惬意地睡了过去。那刺耳的声音不但没能惊醒她,反倒让她睡得越发香甜。
--------------------
第41章 贫僧戒色(5)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浓重的血腥味飘进云素月的卧房,将她惊醒。云来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背后和膝盖的伤只草草包扎,还在往外渗着血。
云素月恍若未见,抬了抬下巴,颐指气使地吩咐:“为娘最近身子骨有些不得劲,替为娘捶捶腿!”
云来立刻跪在软榻前,听话地为云素月捶腿、揉捏穴位。
他手上机械的做着动作,脑海里却不断回响着无念的话:
“恕贫僧直言,动手之人并非施主的血亲吧?”
“贫僧自小无父无母,虽不曾有幸体会世间亲情,却也从未见过如此狠毒之父母!”
“倘若施主的双亲看到今天这一幕,想必会极为心痛吧?”
某一个瞬间,云来抬头看看云素月无动于衷的表情,心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想法:
母亲对我如此狠辣,是因为我并非她的亲子吗?她若真心疼爱我,为何能对我的伤势视而不见?
不,不会的!母亲用亲生的孩子换了我的命,这份恩情恩同再造,她定然是疼爱我的,只是……只是稍加严厉了一些!
云来努力说服自己云素月是爱他的,可心里却越来越乱,身上刀割一般的剧痛时刻提醒着他,这个女人对他是何等的残酷!
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
云来犹豫了好一阵,小心地看看闭目养神的云素月,壮着胆子试探道:“母亲!”
“嗯?何事?”云素月被他打断了浅眠,略有些不满地看过来。
“儿子京城一行,才知皇宫的守卫是何等的森严。仅凭儿子一人,想要报仇雪恨怕是难如登天,父亲当年留下的那支卫队,不知可否……”
云来还未说完,云素月已经峨眉倒竖,霍然坐起身来,斩钉截铁地高声道:“不行!当然不行!”
云素月早已将建平侯留下的势力视为己有,云来开口就要讨要自己的私兵,那简直就是在割她的肉。别说一整支卫队,云素月连半个人手都不想给他!
见云来满脸失望,云素月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生硬了,连忙拍着他的手,苦口婆心地劝说:“那支卫队虽说是你父亲的旧部,但他们毕竟不是签了死契的奴隶,你怎么忍心因为自己的私仇,将他们拖入弑君的泥潭?”
云素月一脸的悲天悯人:“谁不是爹生娘养的?他们如今各个有妻有子,若是折损在外面,一家子老弱妇孺生活何以为继?你怎么能只想着自己!”
云素月劈头盖脸地一通数落,把云来训得无言以对。她说得有点口干,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云来却低低地笑出声来。
“他们的命是命,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云来悲哀地望着云素月,眼角笑出了眼泪,他满脸苦涩地轻声质问:
“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母亲让儿子两手空空地去刺杀皇帝,是让儿子……去送死吗?”
“你混账!”
云素月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想也不想就一个耳光扇在云来脸上。云来本就虚弱,顿时被她打得摔倒在地。
云素月脸上尽是失望,毫不留情唾骂云来:“我真没想到!你父亲英雄一世、出生入死几十年,到头来竟生出你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混账东西!”
“你滚!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儿子!”一把将茶盏摔在云来头上,云素月怒气未消,高声叫道:“王妈妈!”
满脸横肉的王妈妈立刻进来,阴恻恻地盯着云来:“夫人,有何吩咐!”
“去!把这个逆子关进柴房里!不许给他疗伤,也不准给他送食送水!没有我的命令,就是关到死,也不许放他出来!”
伴随着云素月歇斯底里的叫嚣,云来被壮硕的王妈一把拖了起来,他踉跄了几步,顺从地跟在后面,往柴房走去。
血一滴滴地淌下来,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云来低头看看自己满是细小伤痕的手,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凭着这样一双手…真的能够报仇雪恨吗?
那高高坐在紫禁城里的皇帝,若是听说了这事,恐怕也会视作玩笑而不予理睬吧?
柴房的门“轰隆”一声关紧,王妈妈刻薄的声音透着门缝传了进来:“少爷,您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敢顶撞夫人!夫人为了您付出了多少心血?你怎么能这么不孝顺!”
“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老身就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云来摇摇晃晃地走进去,熟门熟路地来到铺着稻草的“床铺”边,将自己扔进柴禾堆里。说是柴房,大多数时候这里都是云来的卧室。
云来强忍着疼痛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是漆黑一片,他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未进食水,此时胃里已是灼烧般的疼,喉咙也干渴得几乎冒烟。
后背的灼伤和鞭伤也开始有了感染的迹象,云来摸了摸额头,果然已经烧得烫手。他叹了口气,抿了抿干裂的唇,习惯性地趴在冰冷的地上降温,打算咬牙挺过这一阵高热。
身体早已习惯了这样残酷的对待,再加上还有内力护体,云来很确信自己会没事。他看着墙角的一只悠闲捕猎的蜘蛛,脑子烧得迷迷糊糊,心却如浸在冰水里一样寒冷。
或许真的是他错了吧!他回想起白天的事,有些后悔顶撞母亲。
母亲说的是对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人若是连弑父杀母的仇恨都能忘记,那还算是个人吗?
一个“孝”字,足以压垮最坚实的脊背,让最为意气风发的男儿也不得不屈膝低头。
母亲虽然对他严厉,却也曾轻声细语地抚慰他,看见他受伤也会露出痛心的表情,惩罚他的时候也曾强忍眼泪……若无母亲,自己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自己怎么能怀疑母亲对他的拳拳爱意?
想到这里,云来顿时又愧又悔。
云来离开侯夫人身边时,还只是个完全不记事的婴儿。他对于父母的所有印象都来自于云素月。虽然害怕她,却也依恋她。
在他看来,母亲就应该是云素月这样的,既严厉也慈爱。他也曾听说过别人的母亲温柔似水,对孩子宠爱有加,但谁让他从出生起就背负着血海深仇呢?
正因为这份与生俱来的责任,即使从小被近乎苛刻地对待,云来也从不抱怨,更不怨恨。
然而,今天。在这间狭小低矮的破旧柴房里,回想起云素月冷若冰霜的态度、王妈妈貌似恭敬实则鄙夷的嘴脸,云来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一直笃信的一切。
他有些不明白,这里是他的家,正屋里住着的是养大他的母亲,府里走动的是他父亲的部属……为什么在这个属于自己的家里,他作为主子,却过得连家中最卑贱的奴隶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