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他总是崩人设[快穿](67)
云素月看着云来怔然的模样,突然气极了似的,冷嘲热讽道:“是!我不过是个妾室,不是你的正经母亲,我没有权利管教你!你肯喊我一声‘母亲’,我就该烧香拜佛了!怎么能奢求你对我恭恭敬敬?”
王妈妈连忙劝解道:“夫人,可不能说这气话!少爷是您一手抚养大的,他怎么会不敬您?定是外面的下流坯子把少爷带坏了!”
王妈妈不说这话,云来还有些愧疚,一听王妈妈居然用“下流坯子”来形容无念,云来的火气顿时上来了。
不管这件事是非对错如何,无念是完全没有任何过错的。大师的一片好心,怎可让人如此作践?
他刚要为无念辩解,云素月却似乎很认同她的话,气愤道:“你就会替他找借口,我看有些人根子上就歪了,你就是再怎么教也教不好。外面那么多德才兼备的孝子不去结交,偏偏跟个和尚……”
“母亲!”
云来突然大声打断道。云素月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却见云来气得胸膛不停起伏,脸上满是悲愤和哀伤。
云素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云来,顿时有些莫名的不安。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这才发现一时激动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不由暗自后悔。
往常这个时候,云来早就羞愧得无地自容,跪地苦苦哀求自己息怒了,今天的云来却不仅没有请罪,反而还自己站了起来。云素月看着高大的养子,想像往常一样呵斥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云素月眼睛一眨,两行泪顿时流了下来,此时的哭泣终于有了几分真情实意:“呜呜呜……我可怜的徽儿啊!若是你还在世,定不会让母亲如此伤心难过……”
此时的云来心情前所未有的疲惫。
又来了,每次云素月有丝毫的不满意,她都会骂自己不孝,骂自己狼心狗肺,怀念那个死去的亲生孩子,把自己的所有付出视若无睹。
云来实在不知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每日晨昏定省、伺候起居细心周到,刻苦练武,学习无一日懈怠,云素月想打想骂,云来哪次不是认打认罚?她说父母之仇未报,不能享乐,自己吃糠咽菜、卧薪尝胆一做就是二十年!
正是由于对云素月的愧疚,对云素月的信任和敬畏,他放任她总揽阖府大权,他对她的奢侈生活不闻不问,他在她面前唯唯诺诺,对她的吩咐从不敢打丝毫的折扣。
小杖则受,大杖则走。对于生身父母的管教,尚且有所受有所不受,云来却将云素月所施与的一切照单全收,这难道都不能赢得她的一二信任吗?
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云来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可是云素月总是不满意,总是斥责他、辱骂他、怀疑他,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一有不顺便将他弃如敝履。
她到底要怎样才能甘休?难道一定要自己卑微到极点,低到尘埃里,变成任人摆布的牛马,她才会满意吗?
云素月还在哭,云来看着她悲凄的样子,心里却奇怪的没有多少触动。往日的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让云来的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此时的他突然对云素月有了深切的怀疑:这个女人真的爱她的孩子吗?她所谓的爱,就是痛失爱子后每日穿金戴银、锦衣玉食;她所谓的爱,就是挥霍侯府的财富,却不将它们用在组建复仇力量上;她所谓的爱,就是每日督促云来报仇,自己却无动于衷,只等着坐享其成……
夭折的孩子不入祠堂,连云来都记得每逢祭日给这位代他身死的弟弟烧香祭奠,云素月除了会在那天住进祠堂,为建平侯及夫人焚香祭拜,还会暗地里为他祷告祈福吗?
以云来贴身伺候云素月的次数来看,至少他从未见过云素月为那个孩子伤心难过,除了斥责自己不孝的时候。
想到这里,云来深深叹了口气,慢慢脱.下上衣,露出身上狰狞的伤疤,满面感伤道:“母亲,儿子若果真不孝,这些伤如何会出现在儿子身上?”
云素月的哭声立刻一顿,她看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密集伤痕,一时间哽住。
云来双眼紧盯着她,平静地继续道:“若儿子果真不孝,为何要一次次老实承受母亲的责罚和虐打,从不逃离反抗?”
见云素月呐呐不语,他突然自嘲一笑:“母亲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突破成一流高手的吗?”
云素月被他问住,顿时有些尴尬。对于云来的事,她实在是很不上心。云来似乎也预料到了,自己答道:“是十五岁!”
云来又问:“母亲还记得,你有多少次罚我受刑后不准上药,不许喝水吃饭,只能待在柴房里苦捱吗?”
这个问题云素月更是答不上来,云来却对此记忆犹新,叹息道:“一百七十九次!”
“母亲觉得,儿子若果真不孝,那个小小的柴房,关得住我吗?”
云来眼神深邃,似乎想要看到云素月心里去。面对前所未有强硬起来的云来,云素月下意识地回避他的视线,之前的嚣张气焰顿时湮没无形。
她似乎此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云来的庶母。父亲的妾室在嫡出的少爷面前,不过是地位高一点的奴仆罢了。
见云素月有些怯怯的,云来叹了口气,温声道:“母亲好好想想吧,我知您此时定不愿看见我,儿子就不多打扰了!”
他说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退出正房,临走前还贴心地掩上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
云素月呆愣了好一会,见云来走了,这才一把抓住王妈妈的手,焦急地低声道:“王妈妈,怎么办?云来是不是要脱离我的掌控了?他会不会把我赶出云府?”
王妈妈跟她一荣俱荣,此时赶紧安抚自己的主子:“夫人,放宽心!您毕竟养了他二十年,他要是敢对您不敬,那就是大不孝!他不敢的,您千万别自乱阵脚!”
听了王妈妈的话,想起云来临走时礼数周到的告退,云素月这才安心,愤愤地骂道:“我看他就是心野了!听了外人几句挑唆就敢这样对我!老娘就是养条狗,几十年也该养熟了!”
王妈妈积极出主意道:“夫人,云来向来耳根子软、又被您调.教得孝顺听话,倒是不难对付——关键就在这个无念,咱可不能让他再坏事了!”
“该死的和尚!”云素月用力捏着帕子,眼里凶光毕露。她还未想出对付无念的办法,一旁的王妈妈突然狡猾一笑,凑近了她悄声道:
“夫人,老身倒是有个主意……”
一墙之隔的地方,云来猫一般轻巧地从房梁上落下,动作轻得不惊起一丝灰尘。他迅速地从原地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偷听这种事,云来向来是不屑为之的,然而方才走出门后,原本打算径直离开的云来却鬼使神差地留下听壁角。
听到的内容既出乎他意料又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