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脑中忽然传来尖锐的疼痛，系统的声音变成尖针，在她的大脑中穿梭：“第一次严重警告正在执行，十分钟内如果宿主没放裴慕离开，将进行抹杀处理。”

棠棠痛苦的捂住头。

她知道自己留不住裴慕了。

就剩下十分钟。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她打开商城，将方便携带的吃的点了一个遍。

然而系统对情况判定不适合购买，许多东西都点不了。

最后，只有棒棒糖出现在了手里。

柚子味的棒棒糖，和他们最初相见，她给他的那根一样。

“...你拿着..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这个了....”棠棠眼泪汪汪地说。

裴慕看着那圆滚滚的糖脑袋，勉强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酸甜的气息穿透糖纸，飘进他的鼻子，让他想起很久之前，他生病的时候，她也是在他手里塞了一根这样的糖。

当时他讨厌她，将糖扔进了火盆里，然后酸甜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屋子。

无孔不入，让人无法拒绝。

现在想起来，他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一步步沦陷的吧。

鼻子酸涩起来，裴慕露出个悲伤的笑容。

他将棒棒糖郑重的收好，站起来，道：“棠棠，我要走了。”

棠棠撑着地站起来，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再阻拦。

她把一脸的眼泪擦干，咬着唇，抽噎道：“那你...保重...”

裴慕看着她，颔首。

然后他别过头，迈进了雨里。

在裴慕转身的那一瞬间，棠棠再一次决堤，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一走，就是条不归路。

雨中的背影清瘦单薄，越行越远，而那个对他好到极致的少年，那个她放在心尖上的少年，

将或是被人毒成疯子，或是将英年早逝。

难过的心情无以复加，雨中的人影却忽然转身。

裴慕飞奔过来，大步迈上台阶，眼中闪烁的是某种绝望又炽热的情绪。

棠棠被拉进一个湿冷的怀抱，紧接着她的脸被人捧起。

裴慕垂头吻上了她的唇。

那是一个战栗而狂乱的吻，带着湿冷的温度和灼热的气息。棠棠的一切感官被裴慕剥夺，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都无法回应，只能任他索取着自己，然后沉沦。

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时，裴慕松开了她。

他浑身都湿透了，额前的碎发将秾丽的眉眼衬上一丝破碎。

裴慕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苍白的唇因为热吻带上了血色，眼角通红，眨也不眨地直视着棠棠。

半响，他如梦初醒，不好意思移开眼神，一副羞涩的大男孩模样，和刚刚那个将她大力抱在怀里索吻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抱歉地笑笑，眼中的羞涩褪去，换上了落寞：“.....对不起，棠棠.....当是我最后自私一次。”

这样一来，就算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吧，裴慕心想。

所以，对不起棠棠，我最终还是没办法，再藏下去。

棠棠心跳如擂鼓，心绪犹然在冲击中激荡。

她怔然地摸向自己的唇，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裴慕却已转身跑向了大雨。

第72章 离别之后

深夜, 毅王府灯火通明，沈语荷忙里忙外，吩咐下人烧热水拿换洗衣服。

客房内烤了炭火, 棠棠身上披着毯子，还是冷得发抖。

“棠棠，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倒是说话啊。”沈语荷坐到她身边，再一次关切地问道。

外面雨下得很大，下人来开门的时候, 不知棠棠已经在外面站了多半天。

她衣衫半湿，灰头土脸, 衣服上还有血迹, 脸上都是泪痕, 被带进来的时候人似乎吓傻了，目光呆滞的问什么都不应。

沈语荷和齐萧也吓坏了, 见她问什么都不说，沈语荷急得团团转, 转身就叫齐萧去将军府通知沈鸿和长公主。

棠棠这时才像回过神来, 苍白着脸说道：“父亲和母亲都在宫中, 不在将军府。”

“让我缓一缓, 再说话可以吗。”她低着头，道：“我现在很难受, 不想说话。”

见棠棠终于开了口，虽然还是等于什么也没说, 但沈语荷和齐萧好歹稍稍放下了心。

裴慕说丑时三刻之后就可以了, 但棠棠之后干脆装睡, 直到天快亮了才将裴慕教她说的话告诉齐萧和沈语荷。

二人听后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沈语荷一直认为裴慕对棠棠情根深种，根本不相信裴慕会做出挟持棠棠潜逃的事。

齐萧也不相信，显然他比沈语荷冷静的多，问了棠棠许多细节的事，棠棠以吓得什么都忘了为由搪塞过去。

之后齐萧便出去了，早膳时刻才回了府。

他回来后脸色很差，显然已经调查过，知道棠棠说得是真的。

沈语荷迎上去帮他脱去被雨水淋湿的外袍，齐萧瞥了眼棠棠，道：“已经派官兵去追了。”

棠棠无力地闭上眼睛

追是不可能追到的，但裴慕已经正式踏上无法回头的路。

大雨下了一夜，他彻夜未睡冒着雨逃跑，身子怎能吃得消。

而这，只是个开头，以后的路更艰难。

绝望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她几乎看见 悲剧的时钟在倒计时。

*

之后的一切都过得很混乱。

皇帝最后的精气神在处理完靖王余党后就消耗殆尽。

皇帝和太后从前并不看好齐萧，认为他过于憨直难堪重任，然而在皇帝病重时期，齐萧坚壁清野，不结党不营私，反倒让皇帝和太后看见了他忠厚的一面，进而改变了看法。

朝中大小事务渐渐交到了齐萧手里，包括追拿潜逃质子的任务。

朝中自是有人怀疑裴慕逃走与靖王之死有关，可惜靖王的死现在是政治正确，仵作验尸结果表明是酒后溺毙而亡，在推翻去调查一个几乎定性为乱党之人的死因，显然讨不到任何好处，所以就算有怀疑，见皇帝不提，毅王不提，就无人主动提出。

但裴慕面临的险境并没有因此减少。

梁帝得知裴慕逃走第一个表明立场，说此事是此为裴慕个人行为，与梁国没有半点关系没有，并下了诏令，如若裴慕潜逃至梁国境内必将捉羁押遣回周国，任凭周帝处置发落。

捉拿裴慕的任务本就落在齐萧头上，棠棠一直心情不佳，沈语荷同齐萧念叨了几句，齐萧听后加派了追兵，誓要将裴慕捉回来给妻妹报仇。

棠棠见状不敢再流露神伤，有人在的时候尽量表现得浑不在意。

自己闺女那么向着他，他却这般利用伤害她，长公主自然也是恨不得把裴慕千刀万剐。

她痛骂裴慕是白眼狼，但是她一边骂，一边也在观察着女儿的态度。

据她观察，最开始棠棠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最近这几天，似乎看开些了。

于是长公主开始以放松心情为由，带棠棠出席各种聚集世家公子的宴会。

棠棠明白长公主这是在带她相亲，她本来十分不愿意，但为了让齐萧和外界认为她根本不在裴慕，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