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要自我攻略我也没办法(285)
得来全不费工夫,误打误撞,省得他们来回找人浪费时间。
云倾激动上前:“大姐!是我,我来救你离开这里,你愿意跟我走吗?”
“离,离开?”云芳懿困惑,“如何离开?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嫁进了炎天国,明日就是大婚之日,如何离开?”
宋远慕解释道:“离开是指给你自由,但往后你就不再是云封的大公主了,自然也就没有嫁进炎天国。”
云芳懿愣了愣:“不是大公主,那我是谁?”
云倾说:“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人。你放心,银子一定会给你带上的,虽然不能让你像在宫里一样随意,但是寻个安生地方,买栋宅子还是……”
“我不要!”云芳懿忽然拂袖拒绝,退开几步,很是抵触,“我是云封的大公主,我的母后是皇后!我嫁来是当太子妃的,不,三皇子已经登基,我就是炎天的皇后了,你还想让我成为谁?”
“叶城瑛并非真心待你,他将你关在这地宫,只为了囚禁你的自由……”
“不!你胡说!”云芳懿否认,“这是我的公主府,这是我的宫殿,这不是地宫!我在这里很快乐,不是囚禁!我自愿留下!”
云倾觉得她头脑似乎有些不太清醒,正愁怎么跟她沟通,目光一偏,发现她满身珠玉金银,衣裳也是上好的锦缎绫罗,唯独手指苍白发灰,枯瘦如柴,且毫无点缀。
云倾试探着去拉她的手。
云芳懿反应迟钝,头脑的确不太灵光,被她拉住了之后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云倾一下就看出来,这手指根本不是她的!像是被缝在了原本的肉上。
“你的手怎么会是这样?”她拧眉问道。
云芳懿大惊,像疯了一样后退着要跑,结果被衣裙绊倒,尖叫着跌倒在地,露出了同样发灰干瘦的不属于她的双脚。
一时间,堂皇的殿内充斥着她凄厉刺耳的哀嚎,让人听了极为不适。云倾想上前,却见角落阴影中,一个趴在地上的人影动了动,爬着出来,像狗一样,形体却如怨灵般畸形古怪,吓了云倾一跳。
宋远慕一把握住云倾的手腕,将她拉近在身边:“别过去,他们有问题。”
那畸形的东西爬到了云芳懿跟前,头发如枯草般坠在地上,露出了精巧白皙的下巴,看着像个女人。这女人好似是哑巴,嗓子里发出“啊啊”声,心疼地抱着云芳懿。
而云芳懿在她到来之后,立马哭着躲进她的怀里。
哑女轻轻拍打着云芳懿的后背,竟然没有手指和双脚……
宋远慕捏符一探,轻声说:“是活人。”
不是怨灵,是断了手脚且被毒哑了的活人。
云倾听她们哭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惶惶的,很是难安。越看那哑女越眼熟,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试探着叫了一声:“……青柠?”
哑女浑身僵住,微微偏头,从发丝中瞥她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云芳懿发疯的尖叫伴随着哑女无助的回应,撕心裂肺,惨绝人寰,久久不散。
如果没有种种意外发生,按照司命所写的命簿安排,该嫁到炎天国被叶城瑛虐待致死的人是云倾……
以前她没有恢复前世记忆,只是个凡人,大公主和皇后待她不好,常常针对她,给她处处找茬,她自然不喜欢她们。她最讨厌的,莫过于云芳懿总把皇宫里压抑的规则和对皇帝不满怪罪在她身上。
即便她明白,深宫的环境造就了她们的性情,而那些尔虞我诈,你争我夺,并不是某一个人的错。
这个时代之下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人,被推着走向了他们无从选择的一生。尤其是女人,地位最高的也不过是成为皇帝身边的附庸品。从生到死,就像被困在一个漆黑的罐子里,即便爬到顶点,也还是在漆黑的罐子里,没有变好。
好歹能有个希望呢?
人生连点盼头都没有,何其悲哀。
叶城瑛用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囚禁了云芳懿为人的意志,可那座云封的皇宫,何尝不是在压垮她为人的脊梁。她已经不能不做公主了,也已经不能再离开囚牢。
六界条律明令禁止,不准随意插手人类事宜,并不单是一条冷酷无情的准则。
人各有命,各随天意。
云倾现在可以将云芳懿救出去,可她救不了她这一生,救不了千千万万个和她一样的人,更救不了这个时代,也改变不了人间。
……
大婚当日,叶城瑛本就没打算办什么仪式,只想通过这个大好的日子,通过虐杀云芳懿的方式踩在云封国的头上,彻底挑起战争。
炎天国边疆的战事从未停止过,青龙笺得不到,白虎笺又失踪,他是打定了主意,先发制人,破釜沉舟。
只是他没想到,云芳懿梳妆打扮好之后竟爬上琉璃宫高处,一跃而下……
战争还是如他所愿般展开了。
炎天假意对南音国投降,双方联手攻打云封。
云倾与宋远慕赶回云封都城之时,城里除了路上常有军队经过,尚没有其他什么太大的变化。公主府里,王寒生还在等着他们,见他们露面,先是高兴祝贺,然后送上了一把琴。
琴上绽满凌霄花,很是碍事,根本不方便弹,顶多只能摆着好看。
云倾问:“这是谁送的?”
王寒生说:“呃,好像是叫,什么狼?”
“风琅?”宋远慕问。
“对,对对,差不多吧。”
云倾瞧着琴漂亮,轻轻抚过琴弦,声音清脆动人,倒是把好琴:“风琅为何送我琴?不会是想问我要什么东西吧。”
“那我不知道,他只说……情丝做琴赠伊人,说是给你成神的礼物。懒得去别的地方找你们,就送到了这里。”
情丝?是谁的情丝?
云倾好奇,但是没有问。
本想将琴收进饕餮匣,宋远慕却说:“风琅给的琴,定然是绝品。就放在外面吧。上头花开得正好,晒晒光。”
云倾点点头,抱着琴去窗边柜子上想选个方便晒光的好地方。
王寒生拉着宋远慕小声问:“徒弟,人家出去一趟成了神,你呢?你怎么身上的气息这么奇怪?”
宋远慕坦然:“我没有倾倾厉害,能活着全靠她同情我,不然我已经成鬼了。”
“鬼?”王寒生大惊,“瞅你这点出息!师父是怎么教你的?你可是我的得意门生!哎呀呀,看来我真得赶紧再收个徒弟才行……”
宋远慕听这话都听习惯了,压根没往心里去,问道:“方六文呢,还没出来吗?”
“出不来了,八成……啧,八成是死了,”王寒生连连摇头,“唉,我等着去收尸了。”
边说着,王寒生叹息着走出了房间。
不过多久,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云倾就坐在窗边看雨,像极了以前温容公主的习惯。宋远慕来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坐下,中间正隔着那把没找好地方摆放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