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表姑娘(30)
顾文堂回眸看她,见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想窜走,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问他:“三叔,七姑娘呢?”
他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笑了笑:“这么晚了,她自然睡了。”
姑娘脸色就变了变,抬脚就想逃跑。
顾文堂叹着气拉住她的手腕:“跑什么?”
明明和他高谈阔论海上行商的种种时还那般机灵,赛过许多男子,怎么摊上个秦瑶卿就变得这般愚笨。
姑娘抿了抿唇,轻声道:“若是被秦家姑娘知晓我这么晚还和三叔见面,定然会误会的……”
顾文堂耐着性子,将人拉到窗前坐下,笑看她:“她误会了,又如何呢?”
“三叔和秦姑娘自小青梅竹马,情分非凡……”
姑娘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看他,眸瞳里渐渐氤氲起一层水雾。
可见是受了大委屈了。
顾文堂想到那日明钰同他转述的,秦瑶卿侮辱晏安宁的那些话,修长的手指忍不住伸出,捏了捏她莹白的脸颊,有几分无奈:“青梅竹马?我和秦瑶卿差了八九岁,哪里能算得上青梅竹马?”
从前贯是会依赖他的,提货单子上有细目不清楚都敢跑来问他,如今倒是这般战战兢兢,一副将他视作洪水猛兽的样子。
那女孩子仍在支吾:“可是府里人都说三叔你会娶秦姑娘,连太夫人也把秦姑娘放在身边,让你时时能瞧见,可见……”
顾文堂饮了几杯酒,话便比平日多上许多。
闻声,他嗤笑一声:“府里人还都说你和顾昀金玉良缘,你觉得可是如此?”
晏安宁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文堂心里就一梗。
该说的话压了太长时间,倒忘了,那是他的想法。在她心里,兴许和府里人是一样的想法吧。
那姑娘转了话头,神色看起来更加委屈了:“三叔您还不承认,您明明知晓了,还不是护着秦姑娘……家宴上,还那般生疏地叫我晏姑娘……连亲生女儿都可以弃之不顾,可见这情之一字,情难自禁是常态……”
顾文堂拧了拧眉心。
知晓了事情之后,他实然第一时间就想把秦瑶卿赶出去,甚至恨不得也那般不顾风度地羞辱她一通,全然记不起他与秦瑶卿的胞兄当年同袍的恩义。
这念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是以他沉思了多日,对她避而不见了多日,才理清了自己的想法。
倒并非是像她想的那般,是为了护着秦瑶卿。
只是解释起来,太过复杂了。
顾文堂看着那姑娘得不到答案失望下去的神情,看着那丰润晶莹的红唇,忽地对着壶口酌了口酒,起身快步到了她跟前,欺身将人托起来压在了菱花窗上。
晏安宁骤然睁大了眼睛,只感觉到惊讶之下微启的朱唇被他长驱直入地撬开,那烈酒便顺着相抵的舌尖在她口中游走,辣得她顾不得去管他近乎疯狂的举动,推着他的肩膀让两人移开些距离,捂着嘴好一阵咳嗽。
辣得她心肺都在烧似的。
偏这人却像没事人,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她听见他有些苍凉却坦荡的声音:“安宁,这才是情难自禁。”
四目相对,晏安宁被呛红的眼睛落在他眼里,便成了春情氤氲的媚态。
顾文堂忍不住低下头,后掌猛得勾着她的脑后,又吻了上去。
滚烫的舌尖将那柔软的美人堵得难以呼吸,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嘤嘤呜呜的声音,猫儿似的挠人心肝,他将朝思暮想了许多时日的美人压在墙壁的一角,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看她不得已被动承受,眸瞳里像被搅碎的池水般春情迷乱,被他欺负得眸中水雾涟涟,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弹。
顾文堂闭了闭眼,心想自己真是恶劣极了。
用她对钰儿的信任将人诓来,又借着她对自己的依赖崇拜欺负她,全然不顾,她实际上是他亲侄子的未婚妻。
这小丫头,此刻定然是吓坏了吧?
他心中怜悯垂爱不已,可这样的思绪越出现,他吻得就越发用力,像个无路可走的囚徒在品尝最后的佳肴。
谁能想到,他顾文堂,有朝一日竟然会比不得他那乳臭未干的侄儿?怀里的美人被他这般欺负时,不知是不是脑中还想着他那位好侄儿。
良久,直到那柔柔弱弱的姑娘被他亲得腿软得要滑下去,他才难舍难分地松开她,指尖抚了抚她梨花般脆弱的面孔,额头抵上她的额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儒雅深邃的眉眼里,神情晦暗难明。
第25章
翌日一早醒来,顾文堂沐浴更衣罢,坐在楠木椅上好一阵思索。
昨夜着人诓晏安宁来是他清醒时做的决定,他早已打定了主意将他的心意说与她听,只是没想到,他骨子里竟是那般不守礼数,像个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的毛头小子,直教人最后逼得择机落荒而逃。
逃了也好,若是不逃,还不知他会做些什么呢。
顾文堂唇边便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先去给太夫人请安罢。”
徐启应是,心底里却长叹一口气。
太夫人体恤相爷公务繁忙,晨昏定省的事情从来不强求,能和相爷母子两个偶尔坐下来吃顿饭便颇为心满意足了。相爷这一去,哪里是为了孝道,怕是有想见的人才是真的。
他想起昨夜他守在门外听到的细碎声响,和晏表姑娘提着裙子跑出来时微微凌乱的衣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相爷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到头来陷进了这样的温柔乡中,偏是这一位,日后真闹起来,府里还有的折腾。
顾文堂则没工夫去想手下管事的诸多想法,他深邃的眸中光采曜曜,忽地有些好奇:若真撞上了,她会作何反应?
*
寿禧堂。
太夫人正拉着晏安宁的手说话,关切地道:“这是怎么了?昨儿没睡好吗?”
面前的小姑娘仍然花骨朵儿似的娇嫩,但比之平常,脸上的脂粉似乎稍重一些,像是在遮掩着气色。
晏安宁抿了嘴笑:“是,想是晌午歇的时间长了,到了晚间翻来覆去也没能睡着。”
闻言,太夫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道走时让她拿些补药回去。
“什么补药?”顾文堂恰在此时进了门,俊美无俦的面容上带着温润和煦的笑意。
便见方才还和母亲谈笑风生的小姑娘红着耳朵低下了头。
太夫人显得有些惊喜:“怎么这时候来了?今日不用去内阁吗?”
“不用。”顾文堂在炕桌对面坐下来,又将方才的话问一遍。
“……说是没睡好,想着让她拿些补药回去吃。”太夫人笑着捏捏晏安宁的手,很是亲近的模样:“瞧着丫头瘦的,也不知平日里有没有好好吃饭,看得人怪心疼的。”
与晏安宁相处这些时日以来,太夫人也是越发喜欢这个生得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如今眼里口中,都颇有些护短的意味。
“是啊。”顾文堂跟着附和了一句,嘴角噙着笑意:“是瘦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