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寸草不生，明月所照之地，沟壑纵横，仿若被人狠狠砍伤过。

她对着他的眼睛，却感到心绪前所未有地震动了瞬，也有种从未有过的交缠感。

褚菁遥又旋即愣住，倏然发现不对。

她和宛陵霄……这是在做什么？

在此界，识海隐秘，示人已经是少见。把识海互相展示和相融，绝对是极为亲密的举动。

……他们，可并未至此。

褚菁遥低头，大概是为了掩饰她此时的心绪，她抽出手，朝宛陵霄的识海走去。

既然他要她看，她便看。她可不想留在她的识海让他观赏。

“……”宛陵霄垂首，望了眼自己识海的荒芜之景，抿了抿唇，也未阻拦。

而也是走近宛陵霄的识海，褚菁遥才发现那些明月下的沟壑近看更为可怖，竟还淌着血。

宛陵霄垂眸，眸光微动，但忍住未出言。

而褚菁遥走了圈，却突然“咦”了声。只见那荒芜的山谷中，竟有两株绿植。

一株，是萱草。萋萋翠叶，灼灼朱华，延展枝叶，护着那土地不受月光之扰。

“萱草……南陵北堂植萱，此草，也指代母亲。”褚菁遥回首，问宛陵霄，“这是笑笑母亲？”

“嗯。”宛陵霄轻轻点头。

褚菁遥不由把目光看向另一株绿植，不由更讶异了。

只见……那竟是一株木槿花。绿叶含雪，清香四溢。

怎么，有点像是她啊？

怀着好奇，褚菁遥把手伸向那木槿花，却见宛陵霄脸色一变，道：“等等！”

但已经晚了，只见那木槿花摇身一晃，枝叶仿若变为了牙齿，花朵变为了大口，直直地褚菁遥咬来，竟似想咬裂她的灵体。

宛陵霄拉住她的肩膀后退，才让褚菁遥只是手背被划伤。她却撞到了宛陵霄的身上。

“……”而褚菁遥站稳，看着那木槿花，见其恢复了那柔弱的原状，却是呆了。

半晌后，她轻声笑了起来，看向宛陵霄，越笑越响：“外木槿，内食人之花，真是我啊？哈哈哈，太好笑了……我没想到啊，你竟识海里也为我安了个位置啊，还是这般，真有意思，哈哈……”

“……”或许是识海中情绪更难遮掩，宛陵霄脸色一红，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咬牙，“够了。”

褚菁遥笑了会儿，甚至笑弯下腰，却突然不笑了。

因为宛陵霄之前不问她便掀了她的雾，着实不可原谅。她既然决定不喜欢他了，也没什么好对他笑的。

她又板起了脸：“再怎么说，你这儿也有两株绿植。可比我那儿好。也不是和你所说的我们一样。你就骗人吧。”

“罢了，我乏了，走吧。”

褚菁遥说这话时，心里闷闷的。因为她只想摆脱这识海之交，怕再下去，又发生她控制不了的事。她目光又化阴了。

却听宛陵霄道：“你也可以有的。”

“什么？”褚菁遥蹙眉，回头。

“你也可以有。”

一只手却突然拉住她。

那只大手本是冰冷的，掌心却传来暖意。

宛陵霄拉住她，再次念出了“献长生”的法诀：“寿同金石，神魂永净。”

那是第八重，予生之法。

褚菁遥缓缓睁大了眼睛。

因为今日之前，她被这“献长生”可是救过两次。

本来，她只知道献长生可在凡世予生，却从不知道，其竟在识海……还有作用。

只见宛陵霄动念的瞬间，他识海的那片微末绿意动了。

其如突然有了生命般，化为了溪流，朝褚菁遥那荒芜的识海涌去。

褚菁遥止住呼吸，本颤抖着想抽出手，但却见那绿意，最终停在了她的溪流旁。

一朵花，悄无声息地长出了，先是绿叶延展，最后长出了花。

绿叶雪裹，雪英金蕊，迎着风，散出勃勃生机，让这无色的荒原有了鲜明的光辉。

褚菁遥止住呼吸，只觉有什么变了。

然而，这竟只是开始。

只见那花叶裹雪，竟如浅浅溪流般朝她这里蔓延。

所到之处，花苞盛开，绿草覆上荒土。

……宛陵霄竟在她荒芜的识海中种满了花。

作者有话说：

宛宛也震惊，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下章再解释。

——

第163章 藤成圣

只看那绿意连绵, 林花长似锦，成绿处处云。

其生于荒原之内，竟又延展到了荒原外, 他们二人的识海彻底相连。

褚菁遥屏息看着这一切, 仿若置身梦中，再也出不来。

宛陵霄也震惊。

因为他也想不到，竟会有如此效果。

褚菁遥的荒土似乎能接入他的灵力, 献长生在她的识海爆发了生命力，仿若二者天生相融。

两个人在这绿意中对视, 没了声音。

风声寒瑟, 却逐渐消散，暖意替代寒冷。

【褚菁遥善念值+10%】

“……”

“……”

不知过了多久，褚菁遥眨了眨眼, 垂眸：“该查了。”

宛陵霄：“……嗯。”

他们没忘记, 他们进入识海的目的是查出褚菁遥头疼的原因。

宛陵霄这才开始查探。

——

二人识海, 可谓焕然一新。

没了雾的遮掩, 宛陵霄放出念，很快查出端倪。

在荒原不起眼的一角，他发现了一道墨绿的法印痕迹。

“药宗法符。”宛陵霄蹙眉，“有人对你下毒，能力在一品之上。是毒符, 此符对你认主, 附有你的灵印。除此外, 这毒还被极品灵符遮掩, 让肉身和灵脉看不出。明显, 对方是极熟悉你的人, 或者身边有你熟悉的人。”

褚菁遥听懂了他的暗示。

“你是说出手之人和奚沉之可能有联系？”

她凑过去, 果然看到那墨绿的图腾，头也痛起来。她庆幸让宛陵霄入了识海。

“可能性的一种。”

宛陵霄蹲下，冷声道，“让我看看，是何毒。”

他施展了击壤和越千山，然而，当看见抓到手里的东西，却让他怔住了。

只见那是两株草药，一株青中带紫，一株带着青草上连着三颗金珠。

褚菁遥看到，脸色变了。

“这不是……”

“紫株，为南陵路边常见露草。”宛陵霄回首，也目光变得微妙，“但这金株……是藤成圣。”

“二药合一……便可形成无色无味之毒，可削弱灵智。这是你头痛的根源。”

褚菁遥却脸色忽地白了，呼吸也颤抖起来。

……

藤成圣。

这是宛陵霄和褚菁遥都熟悉的名字。

特别是褚菁遥。

其参与了她当年能够上位太女的关键事件——樊昉中毒那年，她借此斗倒了褚竞翡，大大地伤了对方的元气。

当时，褚菁遥先是探明了褚拓年准备利用平平对褚竞翡下褫气符，其中有叫忧心草的药。随后，她便把这个消息通过“被套话”的方式告诉了与褚竞翡有仇的护教楚凤，再通过看望被禁足的褚竞翡用语言诓骗和暗示她，让她去那庙会求了护宁符赠给樊昉。等候在那里的楚凤朝其中放了藤成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