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得顾巧珍苦笑不得。

纠正不过来，她就干脆跟着叫。

小宝大大的眼睛看向林悦悦，笑起来，眼睛弯成一个月牙，露出两颗门牙。

“谢谢仙女姐姐！”

他一面说，还一面双手拢在一起，像作揖。

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

逗得林悦悦一阵笑，顾巧珍也哈哈大笑。

林悦悦爱得不行，说小宝简直是她见过最乖的孩子。

“乖？”

顾巧珍简直想大笑三声。

“那是有你在，你是不知道他平时的样子。昨天太调皮，被他爸爸打了屁股。”

小宝瞪大眼睛，突然捂住自己的屁股，跑了。

太可爱了！

林悦悦的目光不由得追随小家伙而去。

顾巧珍看着她，“可爱吗？”

“可爱。”

顾巧珍：“喜欢吗？”

林悦悦看着小宝小短腿在地上来回倒腾，笑意更深，“喜欢。”

“那自己生一个呗！”

啊？

林悦悦反应过来，转头迷茫地看着顾巧珍。

顾巧珍凑过去，低声说：“周义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有个自己的孩子了。”

林悦悦没说话。

顾巧珍以为她是听进去了，继续道：“周义那么优秀，你又这么好看可爱，生出的孩子不得是个人精？快生吧，等第一个孩子稍微大一点，你们还可以再要个老二。”

林悦悦听懂了。

可正因为听懂了，她才感到一种失望。

顾巧珍是她在驻地唯一的朋友，也可以说是姐姐。

林悦悦一直以为，自己和顾巧珍是聊得来的。

可现在看来，恐怕不是她以前想的那样。

“巧珍嫂子，”

林悦悦深吸一口气，直视顾巧珍，“我暂时还不想要孩子。”

“不想？为啥呀？是周义不想吗？”

林悦悦：“是我不想。他没说什么，应该是支持我的决定的。”

这一点，林悦悦有信心。

否则周义也不会去卫生院拿计生用品。

顾巧珍愣住，半晌，拉住林悦悦的手，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劝她。

“悦悦，你得自己心里有个主意，有了孩子，女人的生命才是完整的。”

听到这句话，林悦悦就不想听了。

她把自己的思维放空，人坐在这里，但思绪已经飞去外太空。

顾巧珍又说了很多，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自然也没有记住。

离开的时候，顾巧珍送林悦悦到门口。

林悦悦连忙走了，一刻都不想多待。

顾巧珍回到自己院子，摇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看出来林悦悦对刚才的话不以为然，到底是年轻啊。

“妈妈，仙女姐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小宝扑过来，抱住她的腿。

顾巧珍摸摸儿子的脑袋，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反而问道：“小宝，你想不想要个妹妹？”

*

林悦悦快步立刻顾巧珍，走了好远一段路，回头去看，顾巧珍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回院子去了。

林悦悦这才松了一口气，放慢脚步。

咋说呢，心里有点不舒服。

那是一种，你明明觉得对方是个知己，最后却发现对方和你在重大问题上有分歧。这种感觉，挺遗憾的，也挺难受的。

如果周义在这里就好了。

这么想着，林悦悦慢慢地往前走。

再抬头时，发现自己走错了路。

她原本是想回宿舍的，可现在走的却是去办公楼的路。

—

按照约定，周义今天带顾斌下连队。

顾斌不想去。

虽然刚来几天，但他已经陆陆续续地听到不少周义的事迹了。

就这么说吧，在驻地上，周义的声望仅此于刘团长。

然后，周义带着他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去连队？

顾斌几乎可以想象自己会遇到什么，也可以想象过了今天，别人会怎么看他！

可他最后还是不得不跟着周义去。

没办法，他是空降兵，对驻地的一切都不熟悉。如果没有人带，他恐怕两个月只能都摸不清门道。

顾斌昨天找过刘团长，试探着想换人带他。

刘团长就一句话：“周副团你都看不上，那就没啥人能带你了。”

顾斌没了退路。

周义带着顾斌去连队，甚至各个班都转了。介绍的时候，他说：“这是新来的顾副团。”

没了。

顾虑到军纪，大家都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顾斌分明从他们眼睛里看到了不屑和鄙夷。

转到第三个班，顾斌斟酌着开口，“周副团，要不你多介绍我一下？我是高中生，我……”

“这些，你自己也可以说。”

周义神色平静地说。

顾斌当然知道这些他自己也可以说，可如果从周义嘴巴里说出来，自然会有不一样的意味。

显得周义挺看好他，他以后的工作也好开展。

顾斌张了张嘴，想要继续劝说，周义已经抬脚往前走了。

算了。

先这样凑合吧。

就在顾斌以为，这已经是今天最大的难堪的时候，周义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小战士气喘吁吁地追上周义，跟他说了句什么，周义就站住了。

回过头来，看着顾斌。

顾斌直觉没好事。

果然，就听周义说：“我有急事，先走一步，剩下的连队你自己转转。”

顾斌眼睁睁地看着周义大步离开，一阵无语。

他一个新来的，刚来驻地没三天，人都认不全，咋自己转连队？

“要不？”

顾斌转向前来报信的小战士。

驻地来了个空降兵，刘团长和周副团都很不待见。这件事在驻地已经不是秘密。

小战士自然也知道。

他啪地敬礼，喊了一声“顾副团”。

转身跑了。

他就这么——跑了。

*

另一边，周义快步跑到办公室，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这才推门进去。

“悦悦！”

林悦悦坐在椅子上，正看向窗外，听见声音，她转过头来。

周义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

小媳妇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尤其是每次见到他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就会亮起星星。

可是现在，她眼里的星星没了。

神色有点迷茫。

“悦悦，发生了什么？别怕，有我在呢。”

周义走过去，蹲下来，握住林悦悦的双手。

她的手有点凉，这让周义更忐忑了。

“怎么了，你告诉我。”

林悦悦吸一口气，把刚才的烦乱压下去，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来。

“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周义一个字都不信。

林悦悦这样，就不像没事的样子。

可她显然不想说，周义也不忍心逼她。

“那行，没事就好。但你要记得，”

周义的语气郑重㥋蒊起来，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有什么事，你要记得，我在，我永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