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我哥手下当卧底(126)
“那些起哄怂恿郑鑫鹏,让他拿我们家车子试车的家伙们,怎么没有他们的服刑记录?”
原本就因连日的调查面色疲倦的林翼,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窒了一下,缓了缓才道:“因为教唆犯罪在司法上比较难认定,当年的情况又很混乱,所以那些人……都没有被判刑。”
事实上,能跟郑鑫鹏混在一起的,全都是颇有权势人家的二代,不然也没有那样的胆量,随随便便就说出拿人命试车的话,周围习以为常的环境,让他们并不觉得起哄让郑鑫鹏去撞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最后闹成那样,在那些人看来,只是时间地点不凑巧,又恰好倒霉引起了舆论关注罢了。
等风声一过,郑鑫鹏很快就被各种手段弄了出去,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娶妻生子,照样过着普通人所无法想象的奢靡生活,并没又受到多大的影响。
而那些教唆他开车撞上去的其他二代,理所当然比受害者家属迅速的多地忘记了曾经的惨案,甚至那件事可能都没在他们心里留下什么痕迹,只一如既往地肆意玩乐,等到年龄再长,便顺利继承他们长辈的权势地位,成为“人人平等”宪法下,无须明言的特权阶层,代代传承——
如此而已。
最开始许飞羽提出这个问题,绝对没有任何质问或者怪罪林翼的意思。
毫无疑问,比起在事故中当场死亡的林氏夫妇、尚且懵懂无知,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到就跟家人彻底失散的六岁小林羽,
只有12岁的,却已经完全懂事,直面了一切残酷和血腥,并不得不为这场惨剧收尾,接受所有后果和余震,甚至是他人眼中同情怜悯的林翼,才是被影响最深远的那一个。
最被此折磨、感到痛苦的人,就是林翼。
但是,当许飞羽这样问的时候,林翼却像是被灼伤一样,感到歉疚的幻痛。
“抱歉,小羽,”他微微阖上眼,眼睫颤动着,低声承诺,“哥哥会把郑鑫鹏再次抓回去,重新起诉那些人,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一定。”
齐衡猛地在林翼肩上捶了一下,像是要打醒他,“不要露出那种表情,那些事情又不是你的错!”他强调,“你一点错都没有。”
如果有人要因为这个指责当时只有12岁的林翼,那真是不可理喻,就连林翼自己都不可以。
说完这些,齐衡又伸手狠狠敲了许飞羽的脑袋,“到底会不会说话,你这个可恶的小鬼!?”
许飞羽反常地没有还手,但在齐衡看来,他还不如还手。因为下一秒,这个从面试考场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表现得桀骜不驯、压根不像个善茬儿,让齐衡直觉不好,本能般产生了不安和警惕的少年,对着他最要好、最重视的朋友,发出了魔鬼的邀请:
“当然不是哥哥的错。”许飞羽握着林翼的手,一字语句说得分外认真,“全都是那些人的错。”
“所以,一起去杀掉他们吧,哥哥。”
“不让任何人发现。”
齐衡在理解到许飞羽话语意思的那一瞬间,心跳漏了一拍,初见时那种危险的直觉,以及林翼非要认回许飞羽时,他心中所产生的,这个跟某些东西格格不入的少年,会把一切拖进疯狂与毁灭之中的不详预感,同时开始叫嚣。
在某段时间内,他甚至产生了房间里的呼吸声都消失的错觉,回过神来才发现,屏住呼吸的是他自己。
第79章 不在场证明啊
眼看反应过来的齐衡要因为许飞羽不负责任的话发飙, 林翼悄悄对着他摆了摆手,阻止了两人即将爆发的冲突。
他还没有粗神经到觉得自家弟弟是在开玩笑,或者把许飞羽的杀人邀请, 当做年轻人一时热血上头、当不得真的气话。只要看见那双暗海般酝酿着暴风雨的蓝色猫眼,林翼就能意识到许飞羽的邀约有多认真。
即使如此, 作为兄长的他也没有立刻驳斥弟弟的话,而是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在展开调查的这些天, 林翼才是最辛苦、最受煎熬的那一个,再加上曾经的心理阴影和无可抵赖的PTSD症状, 他理应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容易陷入动摇和焦躁。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这个一贯温柔内敛的青年显露出了一种惊人的安定感。
“小羽, ”他的声音里是不同于平日的低沉沙哑,却依旧温和而轻缓, “要说……我没有对那些人, 那些站在个人立场,更应该被称为‘仇人’,而不是事不关己的‘犯人’的那些人……”
“要说我对他们没有恨意, 甚至是……杀意, 绝对是在说谎。”林翼最先坦诚了这一点。
而且, 说句不自谦的话,在不被任何人发现, 不留下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杀掉郑鑫鹏, 林翼并不是做不到。甚至, 将这场复仇伪装成克兽袭击人类的事故,对他而言, 也称不上是多么艰难的任务。
但是……
“但是啊, ”在许飞羽直直看过来的目光中, 林翼不闪不避,直面了弟弟无言的拷问和质询,“但是,就这么杀掉郑鑫鹏,绝对不是什么正义的审判。”
“那只是我在因私仇而泄愤罢了。”只是这样而已。
“没有哪个人,有资格以个人名义去审判别人,没谁可以因为一己私欲,正当地杀死别人。”只能这样定义。
林翼的目光掠过齐衡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制服,又重新落在许飞羽身上:
“执行官是为了捍卫国家、维系社会稳定、从克兽手中保护民众而存在的。我们在入职时发誓不因任何事恐惧,不为任何人憎恶,以自己的良知,履行职务,公平公正。”*
“如果,”他说,“如果我用为了保护他人,为了成为执行官而训练出的能力,出于仇恨,去泄愤杀人……”
“那样的话,”林翼露出一个带着无奈的浅淡笑容,“那样的话,大概就再也不能坦然地穿上执行官的制服,不能问心无愧地直视治安总署的星月徽章了吧……”
他这样下了定论。
“所以,抱歉,小羽。”林翼端坐在那里,非常认真地回绝了许飞羽的邀请,“哥哥不能用你说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青年很快又做出了保证,“但是我们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哥哥一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曾经一度,觉得事情快要失控的齐衡终于呼出憋在胸口的那口气,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掌。
他当然相信作为至交好友的林翼,相信他坚定的信念、正直的人品和崇高的责任感、使命感,不这样就不是那个在遭逢巨变后依旧坚强地挺了过来,跟他一起长大,一起努力成为执行官的林翼了。
可即使如此坚信,齐衡依旧觉得在关键时刻说出蛊惑人心话语的许飞羽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但如今的他总不能跟当初一样,让林翼直接把这个危险物品丢掉。齐衡颇有些烦躁地伸手揉乱危险品的头发,说出的话却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