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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在我哥手下当卧底(158)

作者: 一己之愿 阅读记录

但加梦槐万万没想到,雪雀会以如此残酷的方式背叛他们,想要将他们置于死地,这个“他们”里,甚至也包括加梦槐。

然而曾经被危及性命的加梦槐本人还是保持了一贯的客观和冷静,“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知道自己做的还不够好。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更好的做法,怎么才能保证一定会导向正确的结果?谁也无法保证。

可加梦槐的这种说辞却像是激怒了对面的雪雀,青年将手中的伞柄攥的咯吱作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我有时候,真是恨死了你的这种理智和冷静。”

就好像加梦槐这个人,根本不会拥有只属于他个人的、饱含着私心的爱与恨。无关正义、无关对错、无关理性的,强烈的爱与恨。

面对这样的加梦槐,雪雀那些激荡的恨意与不甘、愤怒和恐惧,全都像是在对着冰冷的神像发火一样显得无理取闹、不知所谓。

“并不是那样的,”加梦槐堪称完美的冷静终于还是有了裂缝,“阿雪,”他用暗哑颤抖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雪雀张开手臂,像是迎接盛大的开幕,“当然是为了我自己。”

“不正常的是你们才对。”他苍白的脸上因为情绪的波动终于有了血色,语速也越来越快,“像疯子一样坚守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信念,轻而易举就愿意为了那些该死的理想和使命舍生忘死,为了跟自己毫不相干之人的正义去赴汤蹈火……”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他说,“大部分人都只是普通人,受用不了你们那样的崇高。”

他深呼吸了几下,语气稍缓,唇角却泛起讥讽的笑,“我就是只晓得趋利避害的小人物,贪生怕死、自私自利,肤浅、短视又愚蠢。”

“我只想为自己活着,如果帮联邦政府收拾了你们,就能得到更多,又有什么不可以?”

反正这些人,总是在为了别人的利益而牺牲,为什么就不能有一次是因为他?

……

八年前。

那一年加梦槐只有18岁,还没有“苍鹭”这个代号。雪雀也不叫“雪雀”,而是仍在使用“江瑞雪”这个本名,是个年仅13岁的,刚上初中不久的小屁孩。

江瑞雪有一个亲哥哥,名叫江丰年,跟加梦槐同龄,也是他最最要好的朋友。

加梦槐、江丰年,以及江瑞雪,三个人一起挤在一栋简陋的单人公寓里生活。

他们出身同一所福利院,因为江瑞雪患有先天遗传性的白化病,照顾起来十分麻烦,还会影响其他小朋友的生活环境,从小在福利院里就极不受待见,所以江丰年和加梦槐刚刚成年才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就靠着兼职赚来的钱在外面租了个小公寓,把江瑞雪也从福利院里接了出来。

那真的是一栋很小的公寓,唯一的一间卧室空间也有些局促,他们必须要靠着新置办的架子床,才能把两个成年男性加一个半大少年塞进去。

而且因为江瑞雪的白化病,白天的时候所有的窗帘都会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黑乎乎的,只靠着柔和的小灯采光。什么明亮通透、窗明几净、撒满阳光的小屋根本就不存在。

也就只有夜晚降临的时候,江瑞雪才能拉开厚重的遮光帘,晒月亮、晒星星、晒对面大楼广告牌的彩灯……

但是江瑞雪却对这个只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却要挤下三个人的公寓非常满意。

在这里,没有嫌弃他的护工,没有欺负嘲笑他的其他小孩,也没有强行压抑着不耐和嫌弃的眼神。

这里只有亲哥哥江丰年,跟亲哥哥也不差什么的加梦槐,以及他自己。两个大学生兼职赚到的钱虽然不多,但也会尽量先满足家里最小那个孩子的需要。

所以江瑞雪的这段生活,无论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是他记事以来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幸福。

那是一段让后来享受着纸醉金迷生活的雪雀,都无比怀念的时光。

新闻大学的学业算不上轻松,再加上见缝插针的兼职,加梦槐和江丰年的大学生活便分外忙碌,就连小长假也不例外。

江瑞雪一边将刚做好的晚饭端上桌,一边问两位兄长假期的安排,“这次还是要去你们的学长那里打下手吗?”

这是加梦槐和江丰年最近才找到的“好活”,他们被学长介绍给同校已经正式工作的前辈们帮忙打杂,给的报酬比他们自己在外面乱找的要高一些,而且还能学到更多的专业技能。

“唔,这次稍稍有点不一样。”满身疲惫咸鱼一样瘫在沙发上的江丰年轻声咕哝了一句,他穿着运动装,在凉爽的秋季也拉开拉链大敞着前襟,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来。

闻到飘散在小小公寓里的饭菜香气后,身高腿长的大男孩在过于“娇小”的沙发上翻滚起身,一边往饭桌边跑,一边使劲儿耸动着鼻子,“好香!我家的小瑞雪真是太厉害了!”

因为加梦槐和江丰年整日里不是忙于学业就是忙于赚钱,不到睡觉时间几乎见不到人,是以家里几乎所有的家务,包括洗衣做饭打扫,都是江瑞雪一手包办。

而江瑞雪虽然身体不好,却是个非常聪明又手巧的孩子,很快就在内务方面变得十项全能。这个家在短时间内就变成了“能干的小孩和他没用的两个哥哥”——这个样子。

气质温文的加梦槐身着浅蓝色衬衣,外面罩着米色的针织衫,帮忙舀好米饭后就紧跟着江丰年坐到了餐桌边,对着江瑞雪笑言:“阿雪,真贤惠呢。”

然后不出意外地被小孩瞪了。

毕竟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

一直到晚饭结束,跟加梦槐一起在水池边就着月光和小夜灯洗碗的时候,江丰年才继续说起之前的话题,“这个假期,我们俩可能要出一趟远门,瑞雪。”

正在旁边擦桌子的江瑞雪一听他这语气立刻警觉:“是工作?”

“嗯~”江丰年有些模糊地说,“也算是工作吧,我们从前辈那里听到了点不好的风声,所以想去实地调查一下。”

江瑞雪丢下抹布,跑到水池边,一边问话一边仔细观察着亲哥的表情,“不会有什么麻烦和危险吧?”

“怎么会?”江丰年立刻矢口否认,“只是先去看看,大概确定一下有没有那么回事,不会深入的,所以没什么危险。”

“再说了,我们做新闻的,就是要不惧强权、不受淫威,通过深入的调查来将新闻事件真实展现在群众面前……这个样子的哦~”说到这里,江丰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对着弟弟比了比湿漉漉的大拇指。

江瑞雪炸毛:“就是因为你老说这种话我才会害怕的啊!”

少年向旁边另一位兄长寻求帮助,“梦槐哥你也管管哥哥……”话说到一半,江瑞雪就放弃了。

加梦槐从小就是那种看起来安静斯文的乖孩子,思考问题也比他哥江丰年要更谨慎周全些。但究其本质而言,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要不然也玩不到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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