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语(49)
“假的!!!!!”她怒喊。
压抑一路的情绪彻底决堤,舒悦捞起手边的杯子就要砸,余光瞥见蓝色时顿了顿。
她所有的用品都买的同款,似乎这样就能跟他更近一点,现在这些都像是笑话。
“啪”
杯子摔碎在地上,碎片溅到两人脚边,舒悦还觉不够,将另外一个也摔碎。
全都是假的。
他根本没喜欢过自己,只是将她当做一个可怜虫,随手的摸了摸她的头,她就以为那是独一无二的专属。
不让她回想,只是怕她情绪失控,根本不是怕她难过。
他的糖,不止给过她。
他的温柔,也从来都不是她的。
他从未打算娶任何人,她自以为的会让他改变,却不知从一开始,她就被划在圈外。
所有的所有,都是她痴心妄想,都是她痴人做梦,都是她自我愉悦。
舒悦疯狂咋着屋里的东西,花瓶,水杯,盆栽,剧烈的声响惹得楼下不满,舒悦此时却管不了那么多,只想摧毁屋内所有的一切。
砸完客厅的东西,想到什么又快步去卧室,大力拆下留声机,扔在地上,胶片和喇叭分离,舒悦把留声机重新抱起来,对着地上又是一摔。
留声机坏没坏她不知道,也顾不上,拿起床头的水晶球。
一直看着她摔的周叙言忽地拽住她手腕,清俊的脸上多有无措,“这个别摔。”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商量。
他送给她的礼物。
她的周叙言寓意。
舒悦看着他,想要挣脱却根本挣脱不了。
“好,我不摔。”
周叙言半信半疑,从她眼里读出真的不摔后才慢慢松手,只是刚松开,舒悦忽然推了他一把,力道大得周叙言后退两步。
她扬手,水晶球从手里脱落。
“别!”
周叙言手都在发抖,也不管地上有多少残片,想要去接住水晶球,但舒悦仿佛知道他有这个举动,故意往床对面扔。
水晶球砸到落地窗上,很清脆的声音,落地窗玻璃出现裂痕,水晶球落到地上,球和底部摆件分离,乘坐天鹅的公主失去优雅,雪花倾斜而出。
周叙言看着地上破碎的水晶球,心尖也仿佛被碎片扎伤,无数密密麻麻的线将心脏束缚。
舒悦看着他不敢置信的样子,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周教授,不是每一次你的预判都对。”
她故意的。
她知道如果刚刚松手周叙言肯定会接住,然后再也不会给她,她故意妥协,故意装作没说服的样子,就是让他看着水晶球在他眼前摔碎。
周叙言抬眼,看见她眼里的决绝,一种陌生的名叫慌乱的情绪滋生。
“舒悦。”他唤她,想要跟她解释。
“你别叫我!”舒悦根本不想听,“周叙言,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聪明,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看啊,为了治疗我这个疯子,不惜勉强自己跟我在一起,还跟我接吻,跟我拥抱,当着二十四孝男友。”
“周教授。”她觉得不对,又改口,“不对,应该叫你周影帝才是。”
周叙言如何听不出她的嘲讽,“我不是演的。”
舒悦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你该不是要告诉我,你一开始不喜欢我,现在已经喜欢我了吧?”舒悦冷笑,“诊断过程中,切忌共情。”
周叙言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抱歉。”
“我最讨厌你说这两个字!!!”舒悦音调拔高。
她铁了心要摧毁所有,上前从他手里抢被捡起来的天鹅,周叙言知道她的用意拽紧不放,她便硬抢,但男女力量天生的悬殊她如何抢得过,舒悦瞥见笔筒里的剪刀,对准天鹅的翅膀剪下去。
周叙言握住剪刀,剪刀一刃割在他掌心,血染红了刀刃。
空气安静了。
周叙言闭了闭眼,几乎是哑着声音,“冷静点。”
舒悦看着他的手,又看看他,原本恢复几分的理智又被这句话击退,与此同时生出浓浓的疲惫。
她大喊大叫发泄着,他在一旁看着,像在观赏一出舞台剧,必要时上台和演员互动。
舒悦终于意识到,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无法激起周叙言半点情绪,他们像两个世界的人,她在这里歇斯底里,他在那端不喜不怒,如事外人一样。
既然如此,她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舒悦松开剪刀,跌坐在床尾。她看着周叙言松手,放下剪刀,再将手里的天鹅放下,弯腰把留声机重新捡起,放回原位。
他清理着地面,还将空调打开。
即使到现在,他还是这样细心。
空调冷风吹到脸上,舒悦看着自己手心,看不见的伤口被冷风灌满,像极那晚的无力,无助。
她累了,倦了,这出独角戏该谢幕了。
“周叙言。”她开口,声音平静,“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说:
分手!!!!
第26章 银河
周叙言看着她。
她面色平静, 眼睛依旧赤红,眼底血丝仿佛抽走她所有情绪。她看着他,眼尾挂着点点水汽。
哭了......
周叙言心被揪了一下。
在他印象里, 舒悦是个很坚强的人, 唯一一次是得知宁慧出事,她害怕失去宁慧,所以, 也是在害怕失去他吗?
周叙言心口泛起酸楚,过去半蹲在她面前, 放柔声音, “我骗了你,我做得不对,但舒悦—”
“我不想继续了。”舒悦打断他的话, “周叙言, 记得我曾经问过你, 你会陪我多久, 你当时说只要我想。”
舒悦扯了扯唇,“现在我不想了。”
她望进他的眼,从眼里找到自己的倒影,他的眼睛很漂亮,灯光落进眼里, 好似揉碎了星辰, 而自己只是万千星辰的一颗, 因为躁郁症曾短暂被他看到, 但其实, 她与其他人一样, 或者更可笑。
周叙言眼底有细微变化, 不知是为她这句话,还是为她心死如灰的态度,但如今都无所谓了,舒悦不想再去猜。
“明天我会搬走,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现在也可以走。”舒悦说,“我欠你的,这房子就当做还债吧,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她指的是那二十万。
但二十万只够买这房子的卫生间,她这是决了心要跟他一刀两断,再不牵连。
周叙言看着她,只是看着她,陡生出一种巨大的无力,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他骗她是事实。
她生气,怨,是应该的。
周叙言长长吐口气,“你不欠我什么,是我对不起你,该走的也是我。”
舒悦没说话,周叙言沉默着将屋内的碎片清理干净,出去,带上门。
门关上的那一霎,舒悦犹如脱力。
这场争吵看似她赢了,但实则输得彻底,毕竟,跟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发脾气,除了换来冷眼之外,再无其他。
贴切一点,他们根本没有争吵。
周叙言连吵架都懒得跟她吵,如同看心理病人,容纳病人所有的抱怨,不满,接受病人的负面情绪,再温声告诉她“没关系,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