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走了？

浮生带着些许嘲笑的扬起嘴角，也收回了目光。我们的日子还很长，欠我的，我会让你一点一点的通通还给我。

待她收回目光，才发现菩提静静的站在她的面前，神情有些说不出的疏离，让她无端的有些懊恼。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时光果然是太残酷了，再见时有很多曾经的情感都泯灭于无形，一切好像发生过，又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我爱过你吗？你爱过我吗？

还是，我们从未相识相知过？

“你摆着这样一张脸是作甚？”浮生扭过脸不愿意接触菩提越发感受不到七情六欲的目光，早些年还能从他眼中看出一些情绪，如今只要他不想，她便是再细致也瞧不出分毫。

菩提静静言：“佛家有言，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思绪流转，一切隐于心底，百转千回间，浮生转过头，只淡淡道：“放不下又如何？”

菩提气息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微微加快语速道：“放不下又如何？那日若不是感受到本命法器的剧烈波动，你陨落了该如何是好？”

一句话问的浮生哑口无言。

“你那日助他人飞升，封印松动，气息泄漏，只怕冷寒已经捕捉到你的气息，知道你的存在。至于我，早在小易飞升那日，他就察觉到我枯木逢春了。否则你以为为何九重雷劫为何变得那样难渡？他是想将我阻隔在下界。这些，你想过吗？”

“那又如何，我还怕他不成？”浮生凝眉回道。

菩提轻笑一声：“封印松动时，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浮生咬了咬唇道：“想起来了。你、你为何多管闲事用你的本命法器封印我？”

“我多管闲事？”菩提被浮生问的一口气提不上来，将手中的念珠捻的飞快。

“总之，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不用害怕，当年我能与他大战三百回合不露败相，待你将我封印解开，我还是能与他不分伯仲。”

菩提一张冰块脸上有了一丝动容，冷道：“你以为当年一战胜的是你？若你身后没有为你陪葬的碧落海，没有龙族一脉，没有那么多挚交好友，你以为你今天还能坐在这？”

浮生张大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菩提。这些剜心的事她根本不愿意再想起，今日却被他抖了个遍。

然而还没完。

菩提看着浮生，好像要将她彻底说醒，继续道：“当年我为你诵大悲咒，妄图送你往生。然而人鱼一族死后皆化为泡沫，灵魂虽在，重生却不知多少年。我不忍心你如此陨落，剥离肉身，化出舍利，逆行天道送你入轮回。又用本命法器将你封印隐藏，就算冷寒不愿对你动手，他身后的人呢？”

“你不管不顾轮回转世，然而我呢？黑棺中躺了千年，若不是灵芝出手相助，你以为如今你还能看见我？且不说我，灵芝与你我相识千年，最后眼睁睁的与你翻脸成敌，又看着你陨落在天兵天将刀下，你当他心中好受？”

浮生呆楞的看着菩提将她回复记忆以来不愿意提、她陨落后不知道的事情说了个遍。半晌才嗫嚅着说了一句：“怪不得小易恨得将我剔骨刮鳞，原来如此。我竟是害你的凶手。”说到这里，她眼中的悲凄之色渐浓。原来他孤独的在蛮荒秘境中昏睡千年，皆因她而起。

菩提心中一跳，微微握了握拳头，脸色越发的难看。

浮生小心的抬眼看了看菩提，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害怕与悔恨，假若，他不再站在自己身边，假若他也弃自己而去，那该，如何是好？没了父皇，没了族人，她也不再是天之娇女，那她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菩提手执念珠，对小易的所作所为心存不满，虽是为了他，但到底过于阴狠了些，脸色怎么都好不起来。

浮生朝菩提靠了靠，忽然伸出双臂将他整个拥住。菩提冷不丁的被她抱住，脊背几乎僵硬，双臂都定在了原地，不知朝哪里摆。上一世，虽然她也曾爱亲密的靠着自己，却从来都没有这样贴近过。她的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好闻的味道，此刻埋首在他怀中，乖巧的不象样子，哪里还像从前那个刁蛮骄纵的小公主，哪里还像那个一族之勇的将军，哪里还像他认识多年的知己好友。

浮生又朝菩提靠了靠，将头朝他怀中又拱了拱，少年身上的体温、味道让她莫名的安心，仿佛只要他在，岁月便静好。

菩提过了半晌才放松下来，动了动僵直的手臂，却被看起来柔软的少女收紧手臂，用力勒得更紧。不知为何，他想拍拍她的头，摸摸她的长发，又或者，只是抽出手臂也这样紧紧的拥抱她，活生生的她。

偶有落花随风落下，花香弥漫，一地嫣红，绝美的少女与淡然的少年相映成景。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没有人愿意主动分开，也没有人更近一步，仿佛都在害怕，如果越过了那道线，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多好，浮生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属于他的味道，闷在菩提怀里咕哝：“我知道错了，往后都听你的，与你同生共死可好？”

菩提叹了口气道：“我说的也只是一面之词，只是想让你冷静下来。当年你若不挑起战事，只怕冷寒也不会善罢甘休，即使他善罢甘休，他身后的一众上仙也不会轻易罢了。只是，如今，我们不要再重复这场悲剧了，好么？”

就算是重复，我也希望陨落的那个人，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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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三更稍后放出。

感谢陪我一路走来的你们。

第85章 晋江原创首发

“好，只是你的修为……”浮生到底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抬起因为埋在他怀中憋的通红的脸蛋。

菩提终于得空抽出手臂替浮生理了理额前调皮乱翘的刘海，不在意的道：“当年有些损伤，本命法器又封印在你体内，待日后解开封印便好。”

“真的？”

“真的。”

浮生将头重新埋进菩提的胸口，侧耳听他越跳越急的心跳，唇边扯起一抹笑，嘴上却认真问着：“我们何时解开封印？”

菩提顿了顿搁在浮生长发上的手，到底还是垂了下来，道：“韬光养晦，复族为先。”

感觉到原本一下一下抚着自己长发的手颓然垂了下去，浮生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散尽，那他们这一世依旧隔着的千山万水该如何是好。可是让她开口说，你放弃你千万年的信仰吧，她又做不到。这好比有一日他对她说，别想着复仇了，一样的道理。

那么她能做的只是依偎着他，在不知还有多久的时光里先细细体味。

“咦？”浮生松开手臂，从菩提的怀中猛地站直。

菩提瞧了一眼空落落的怀抱，有些不自在的将念珠半举在腹部，悄悄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后看着仍傻站着的浮生道：“该来的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