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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总以为我心有所属(46)+番外

愤怒、难堪、羞耻。

谢韶也觉得那一巴掌扇的冲动,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就算再来几遍都是一样的。

‘他怎么能这么做?!’

这个属于昨夜未来得及问出口的质问,在一.夜的冷静后,变成了另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不会这么做?

或者说更准确地描述一点,她为什么觉得对方不会这么做?

在这里,父亲都可以毫不犹豫舍弃“宠爱”的女儿,歌伎舞姬会被当做物件一样送人,婚姻是利益联盟、是时局交易、是个人感情被无限压制的双方合约……

在这样一个世道上、这么一段婚姻里,她为什么觉得段温会考虑到她的情绪、照顾到她的感受?

谢韶怔怔地放下手。

昨晚十指交叠的触觉尚在掌心,她却突然发现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

在清楚地明白“那些鬼话谁信谁是傻子”的同时,她仍旧陷进去了。

或许是段温的渴求太不掩饰、亦或是他说话时的神情太过情动,甚至也可能只是单纯的重复次数太多,她居然真的把床榻上的那些花言巧语往心里去了。

……她疯了吗?

作者有话说:

段狗在反向拉低攻略进度上面一向很有能耐

ps.其实昨天晚上问出来就没事了,狗东西在哄人上面很有一手的(当然“骗”人也是),但他因为那句“烧了”乐疯了、就没问

隔了一晚上,音音冷静了

音音:还好还好,及时止损。

段狗:???

#这波实属和情敌同归于尽了#

第33章 不能

段温的心情在朝廷使团离开那天大幅度上升之后, 紧接着断崖式地下跌。

他身周的气压之低,但凡见到的人都有察觉。

一时出入段府的都夹起尾巴做人,生怕自己有哪里惹了老大的不顺眼。

这会儿段温正站在舆图之前, 他盯着周边几个“邻居”看了半天, 眼神里是明晃晃的不怀好意。

但是看了一阵子,还是抬手压了压眉间的褶皱、放弃了。

——能打,但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段温使劲儿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又吐出来。

但是那股暴戾的情绪还是压不住,抬头问了一旁的王宾, “最近有哪里要剿匪?”

王宾:“……”

这还真是心情差到一定地步。

不过听到“剿匪”这两个字,他还是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王宾刚才还真怕这位主儿突然开口来一句,你觉得某某州怎么样?

他们年前才打的青州, 也算是和大齐朝廷分了脏;并州那边终于分了个胜负, 宋通胜了一筹, 正忙着收拾战后的烂摊子;西边的凉州那边隔得远,又和胡族纠缠着, 暂时不影响什么……这一个年过了后,北方这边,个别几个小的地头蛇不论,几个大势力倒是构成了短暂的平衡, 虽然还有些小打小闹的,但看起来还能安稳一阵子。

这种微妙的局势下,谁先动手谁要惹麻烦。而段温一向是个不怕惹麻烦的人,偏偏他还有那个实力。

王宾敢打赌, 这会儿整个北方最怕的就是段温突然动手。

但他们就是再厉害, 也架不住群殴, 把自己搞成天下公敌可不是什么好事。

剿匪就不错。

虽然都是见血,但是在自家地盘上折腾总比闹出去以后被群起而攻之来得好。

不过这提议虽好,但是真正实施起来却有点难度。

本来打劫是个一本万利的生意,无论什么时候都很难禁绝,更何况时值乱世,人命如草芥,活不下去的人只能落草为寇,按理说山匪怎么都不缺的。但是幽州这地方却是例外,很难在这里找到一个成气候的山匪团伙。这几年日子好过起来是个原因,但另一方面也是自家主公的兴趣爱好太别致,一有不顺心就去找麻烦,每回去必得要见血。地盘上的山头被犁地似的来回犁了好几遍,就算偶尔有几个被漏下的小猫三两只的都鹌鹑一样缩着,生怕太显眼成了下一个打击目标。

王宾有时候觉得段温这人很奇怪。

他身上几乎有一个武力起家的残暴主君一切特质,但偏偏能守住底线。

朝廷势弱,北方也乱了有些年头了,各方势力养蛊似的斗。这样的环境下,武将从来不缺,能出头的更是和平年景中几百年也不见得有一个的悍将猛将。像是段温这种力压群雄,仿佛天生属于战场的杀戮机器其实也曾有出现过。那种来势汹汹的煌煌席卷之势,天空都好似蒙上一层血色的阴影,让人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的臣服在这恐惧之下。

只是这种人无论势力多大,王宾从来都不看好。

战场是一个极恐怖的地方,它的恐怖并不仅仅在于对人命的消耗,更在于对人性的摧残。在战场待得久了,人命就会变成了一个单纯的数字。

慈不掌兵。

许多情况下,为了大局的胜利,为将者要毫不犹豫地让一部分人去死。战局瞬息万变,但凡多一分迟疑就有可能让满盘优势化为乌有,犹豫不决有时候甚至比错误更要命。这般久了,再怎么样的人心也都硬得跟石头一样。

更何况段温本就不是一个心软的人,那简直是个天然属于战场的……屠夫。

王宾从未否认过这种人的能力,他们确实是不世出的名将,勇冠三军、名动天下,战场于他们而言像是是一眼就能看透的棋盘,胜利几乎是理所当然。

但是这样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治理好一个地方的。

因为人命在他们眼里太过轻率,而打地盘对他们来说又太过容易,当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太轻易的时候,人是不会在意过程的,他们只会不断的追求更多更盛大的成果。

他们的威名越来越盛,势力也会越来越庞大,仿佛有了席卷天下之势。但这些辉煌只是毫无根基的空中楼阁而已,当那赖以支撑的武力崩溃的一瞬间,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就会土崩瓦解。有时候,这甚至只需要一场小小的失败。

前朝的高贼是如此,当年一度攻入长安的董虎亦如是。

王宾本以为段温会是董虎第二,但是这个人在打下长安之后,居然真的规规矩矩(虽然好处也没少拿)撤兵了。

这可不像是个没脑子的莽夫会做的事,王宾也是那时候生出投效的心思。

只是他跟得段温越久越觉得奇怪。

王宾觉得自己最初的判断没错,段温确实和董虎很像,一个懂人心的战争疯子甚至要比后者可怕的多,他或许真的能将天下拖入血色的泥潭中,纯以武力立起一个□□。

这样的政权是不可能长久的。

那之后,才是正统崩毁、天下大乱。

好在这样可怕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给这疯子画出了一道分明的界限,将这么一个沉迷于杀戮的战场屠夫变作了枭主。

真的有人能给狼拴上链子吗?

王宾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追随段温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不知道这状况的原因,但他觉得赵茂可能知道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