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刃蔷薇(125)
晚餐后,外公把傅时沉单独叫到书房单独谈话。
慕立山拍拍男人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时沉呐,把昭昭交给你,我放心!”
混沌商海浮沉几十年的人,眼睛最是毒辣,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真的爱他的外孙女。
“我会好好对她的。”
傅时沉看着眼前岁至耄耋的老人,看他脸上被时间刻着的皱纹,不由想到十年前在学校初见慕老时。
那时慕老既是成功企业家又是慈善家,把一笔五千元的助学金放到他手里,也是像今日这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好孩子,好好读书。”
他有些拘谨,低着头轻声说:“谢谢慕总。”
那天,慕老听说他次次都能考全市第一,然而家庭情况却很困难时,当即决定资助他,并让班主任转告他一句话。
那句话他一直记到今日——
“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却是最容易走的路。”
傅时沉很清楚那几年接受慕老的资助,对他有多么大的帮助,对他来说是近水救火,雪中送炭。
乌鸦反哺,鱼知水恩,有些话他决定在今日说一说。
“外公。”
满室清寂里,男人嗓音低而认真,“谢谢您当年的资助之恩。”
慕立山神色一顿,仔细打量着傅时沉,目光上下滚动两轮,迟疑地问:“你是我当年资助过的学生?”
傅时沉目光清澈深邃,坦荡承认:“我是。”
“……”
慕立山倏地一拊掌,说:“我就说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好生眼熟,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一层缘分啊!”
“嗯。”
男人薄唇微勾,笑着说,“所以您也别自责当年资助一事,您一点错都没有,您看,被您资助的我不也没成歪才么?”
慕立山被逗得哈哈大笑,心中不快一扫而光,连说了三个好,又问:“你是哪一届的?”
“12届的。”
“哪个班?”慕立山又问。
“7班。”
慕立山一怔,反应过来:“你和昭昭一个班啊,她怎么没和我提起过?”
傅时沉苦笑道:“她还没记起我。”
“这丫头什么忘性——”慕立山嗐一声,“等下出去当面问问她。”
“可别。”男人眸光微动,淡笑着说,“我更倾向让她自己记起来。”
“倘若她要是记不起呢?”慕立山反问。
沉默一瞬。
男人眸光沉暗几分,眼角眉梢流淌过隐隐的落寞,很快云淡风轻地笑笑:“那便记不起吧。”
于他而言,只要她在身边就好,旁的都不重要。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他不能贪心地什么都想要,更何况他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也就不敢奢望太多。
-
这一天,慕昭收到的生日礼物堆积如山,堆放得整个客厅都快要放不下。
自从她嫁给傅时沉的消息在坊间传开后。
想要巴结她的人就数不胜数。
礼物盒上的很多名字,她都是第一次见,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人们唾弃她,又上赶着巴结她。
这让她有些困扰。
“傅时沉——”她蹲在礼物山面前扬声喊了句。
傅时沉正在外边游廊上抽烟,听见她叫,忙灭了烟转身回屋,到她身边,“怎么了?”
慕昭蹲在原处,随手挑拣起一个礼物盒打量,问:“没和你正式公开,都有这么多人来送礼巴结我,要是真和你公开,那还得了?”
“巴结也是需要门槛的。”
傅时沉单膝蹲下,手肘随意地搁在膝头,指着她那个手里盒子上的送礼人名字,浅笑着说了个送礼人的身份。
那身份听得慕昭心头一麻,当即就对手里的礼物刮目相看,“我还以为是圈子里的人呢,那我得看看是什么。”
她拆开那长条形的礼品盒。
里面是一副齐白石真迹,她感慨地摇摇头,说:“完全看不出来那位是这么有钱的人。”
傅时沉薄唇勾了下,笑着说:“深藏不露。”
慕昭又拆出一个玉观音摆件,极等的成色,通体散发着清莹的湛绿色,她抱着玉观音问:“这是谁送的?”
傅时沉扫一眼名字,淡淡说了个送礼人的头衔。
慕昭手指一紧,立马叫来崔姨,让崔姨把玉观音好生摆放,不能有任何磕碰。
瞧着她的紧张劲儿,傅时沉倒觉得好笑,声息懒散地说:“又不是我要巴结他们,没必要太过在意。”
“这么傲气?”
傅时沉笑而不语,他在想,她不会懂他在外人面前,可不是用一个傲气可以形容的。
他从不收任何人的礼物,不受任何人的恩惠。
他从来都只做施舍的那一方。
然而今年,算是为她破例,心里想着女孩子谁不喜欢在生日收很多的礼物?享受着拆盲盒的快乐,说不准她也会很开心。
“你不喜欢?”他的大掌落在她清瘦脊骨上,自上而下抚了下,“不喜欢的话,明年不收了。”
“喜欢。”
慕昭把手里的包装纸揉成一团放在脚边,然后抬起一双明眸看他,笑盈盈地说,“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傅时沉眯眼一笑,英俊又风流的脸孔看着十分鲜活,“每年都会有的。”
慕昭感受脊骨一条线上的酥麻。
他的手指在她两扇肩胛骨中间停下,然后听到他低凉又温柔地说:“我会争取,送的礼物每年都成为你的最喜欢。”
也争取,我能成为你的最喜欢。
其实傅时沉一直都很想问她,昭昭,在你心中,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曾经喜欢宋淮予多一点?
他却始终没勇气问,怕会被答案狠狠中伤。
他却又始终耿耿于怀。
床笫缱绻的当夜,他没忍住,与她激吻时紧紧扣住她的下颌,将她的整张脸抬起,压低视线去对上她的眼,胸口剧烈起伏着哑声问她:
“昭昭,我是不是你的最喜欢?”
慕昭意识濒临溃散,越过男人结实的肩头看见虚空里光影晃动,她便一时忘记回答。
倏地,她感觉到男人长指在用力,他不再追问,而是强势地命令她:“说,你最喜欢我。”
他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是强势,且是一种不容她有任何反抗的强势。
也有温柔的时刻,不过多数在后戏阶段。
她仰起纤细的颈,然后一口重重咬在他的肩上,咬出一圈红色痕迹,然后迎合着他说:“傅时沉,我最爱你。”
听到她的回答,他终于得到满足,也在瞬间达到彻底的身心满足。
灯被重新打开。
他抱她去浴室清洗,期间问她,“你在床上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慕昭浑身松软,泡在池子里一动不动享受着他的服务,听见问话后也只是懒懒应着:“什么话?”
“说最爱我的话。”
“怎么会质疑这个?”她睁了眼,看见男人氤氲在雾气里的清俊眉眼,“难道我答得很敷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