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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刃蔷薇(49)

作者:岁欲 阅读记录

傅时沉闭着眼,看上去似乎倦怠得很,鼻腔里懒洋洋哼应一声,“嗯。”

慕昭没再说话,那股紧绷的不自在消散而去,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对她压根没有那方面心思,也称得上是真正的君子,给够她足够的尊重和礼让。

泾渭分明的契约婚姻,不越界的两性关系,如此就是最好,慕昭也这样觉得,没有再多想。

放松后的神经倦得很快,她没一会就睡着了。

长夜还在继续,红烛依旧燃烧。

慕昭刚睡着就开始做梦,也许是受今晚在浴室接的那个刘胜打来的电话影响,梦里的场景就是三年前事发当天的完整回放。

鲜血淋漓的现场——

她被交警催着吹酒精检测仪,她戴上手铐,她换上囚服,她站在庭审现场,她在狱中被针对欺负。

她从梦中惊醒。

慕昭带着满额头的汗水惊坐起来,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唇色已经转为苍白。

“你怎么了?”

沙发上睡着的男人低低开口,声音有着将醒时的清哑,又带点磁性。

慕昭心有余悸,望一眼四周,烛光里的婚房,意识到刚刚只是做梦,便捂了捂胸口,轻声道:“没事。”

她看一眼他,他躺在沙发上依旧闭着眼睛,想来是他睡眠浅被她吵醒的。

慕昭放轻呼吸,重新躺下,翻了个身背对他侧躺着。她盯着床头柜上的红烛看,红烛燃过三分之二,看来她也没有睡多久。

被那个梦扰得心神难安,慕昭觉得心里始终悸悸的,在一片静里,她张了张苍白的唇:“你睡着了吗?”

一阵安静。

而后,男人的略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没有。”

慕昭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闭上眼,轻轻道:“你能上来陪我一会吗?”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慕昭背对着他躺着,融进烛光的春水眼熠熠灭灭,很难去辨清,里面最真实的情绪。

房间里好半晌没有动静,也没有说人话,在她看来,这更像是一种无声拒绝,毕竟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有时候不回答就是一种回答。

那就算了吧。

慕昭缓缓闭上双眼,烛光一点一点从眸中褪去,她的视野沦为漆黑,心脏表面的旧壑难填。

在她准备独自消化情绪的时候,倏地感觉到床面微微下陷,男人低凉的嗓音近在咫尺,就在耳后,“不腾点地方给我?”

慕昭很惊讶,睁眼扭头,就对上傅时沉深邃的黑眸。

他已经上床,在窄窄的一溜位置上,很随意的姿势,单腿盘着坐在床上,另一条腿自然地垂落在地上,宽肩放松地微塌着,穿着一套质地舒滑的黑色冰绸睡衣,扣子系得一丝不苟,只是皮囊胜谪仙,隐约间倒有几分妖孽感。

慕昭反应过来,是她一个人霸占的位置太多了,正好躺在中间,两米五的大床都不够她造似的。

她朝旁边挪动,让出一半的床。

傅时沉掀开红色喜被,躺进被窝里,被窝里满存女人的香温,香的味道,热的温度,像藤蔓似的缠绕住他。

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点。

慕昭察觉到他的动作,莫名有点不爽,拽了下被子,“你是有多嫌弃我?”

傅时沉平躺着,没看她,目光只落在天花板上,“没有的事。”

“那你故意挪那么远做什么?”

慕昭扫一眼两人中间超大的间隙,琢磨着这被子也是够大,不然铁定不够盖,“你要是真不想上床,不用勉强,可以继续去沙发上睡。”

不就让他上床陪她一会吗?

没必要这幅作态吧。

这时候,傅时沉终于转头,看一眼她,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两人间的间隙,默了两秒,然后他单手支在床面上,把他的那个枕头移到她的枕头边,两个红枕头近近地放在一起,“现在行了?”

距离肉眼可见地缩小,慕昭神色缓和,撇撇嘴说:“那就这样吧。”

傅时沉重新躺下时,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震动,不知是电话还是短信,但是他没有理会。

手机震了会,停了,房间里也安静了。

慕昭刚想问他怎么不接电话,他却先开口,问她:“做噩梦吓醒了?”

慕昭拢拢胸口的被子,清丽的眸子里划过淡淡哀伤,轻轻嗯一声,“一个做过很多次的噩梦,可我每次都会被吓醒。”

那三年的日子对她来说,每天都是人间炼狱。

傅时沉没问她做的什么噩梦,而是说:“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慕昭闻言先一怔,旋即唇角融开一丝笑,“听着不像是安慰,更像是开导,就像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噩梦一样?”

“不难猜到。”傅时沉微微一顿,试探性地再开口,“三年前的那场车祸?”

“……嗯。”

慕昭没再往下说,他和别人一样,只知道那场她撞死人的车祸,不知道真正的真相,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也没意义。有再多的话,都可以等到光明到来那天慢慢说。

她随便找了个话题,“你以前有没有想过,会娶什么样的女人?”

傅时沉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那不重要。”

“为什么不重要?”

慕昭索性翻身侧躺,脸对着他,单手枕在脸下,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轮廓流畅的侧脸,“我很好奇呢。”

“……”

西窗外的月光明亮,挟着屋内红烛,烘托出温馨时刻,让男人清冷的嗓音听着也有几分温柔错觉,“因为我现在娶的女人是你。”

一个满分到挑不出错处的回答,让慕昭好半晌都不知道如何接话。

此夜这片静里,两人的温度在同一个被窝里交换着,气息离得近,能够闻到彼此身上的淡香,红烛燃烧时偶尔发出哔啵轻响,灯芯烧得发黑,芯尖却在火里巧合地卷出个爱心状。

在以前,慕昭想象过的新婚夜该是多么的惹火缱绻,百分百的情浓爱至,绝非像今夜这般,和一个契约结婚的男人干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无所事事地聊天。

只是他会贴心地给她拿吹风,会在半夜被噩梦惊醒的她吵醒后,还愿意上床陪她聊天,这样想来,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傅时沉突然开口:“那你呢?”

慕昭的思绪回笼,反应两秒,“我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吗?——我以前总觉得要嫁给爱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钱钟书的那句话,就是我的爱情至理名言。”

傅时沉扭头,看她,“什么话?”

慕昭看着他的眼睛,乌黑长发凌乱而美地散在脸颊,她字字清晰地放慢语速道:“我爱的人,我要能占领他整个生命,他在碰见我以前,没有过去,留着空白等待我。”

男人眸光深邃,让人读不出情绪,他一时也没有接话。

慕昭眨了眨眼,自己先笑了一声,“你听着是不是觉得挺可笑?”

也是,像傅时沉这样站在商界金字塔顶端的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倘若真的让一个女人占领整个生命,传出去怕是要沦为笑料,在这方面,他大抵是没办法理解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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