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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刃蔷薇(99)

作者: 岁欲 阅读记录

“我本以为,十年后的我能逆转结局。”

“逆转我和她的结局。”

“可我还是这么无能为力,和十年前一样的无能为力。”

……

沈蕴默默听完,虽说听得一头雾水,但在听到‘十年’这种字眼的时候,还是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慕小姐就是那个你喜欢了十年的高中同班女同学啊!”

傅时沉垂着晦暗眉眼,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周身都散着落魄和阴冷。

沈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傅时沉有个心里有个暗恋的很多年的人,所以外界不清楚傅时沉为什么不近女色,而他很清楚。他也劝过傅时沉,让他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当时傅时沉只漫不经心地笑笑,然后对他说:“你说得在理,只是这世界上就只有一棵树,哪里还有别的树?所以不是我不选择,而是我别无选择。”

……

“那你还在这里惆怅个什么劲儿?”沈蕴大为不解,“你可是把喜欢十年的女人娶回了家,还不满足?”

傅时沉觉得沈蕴说得对。

还不满足?

他到底为什么还不满足?

酒精在神经上跳舞,傅时沉脑袋昏沉沉,思绪慢却清晰,他在想,他不满足在她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复仇工具,而不是真的愿意爱他。

一开始带着目的接近,他就已经做好心甘情愿被利用、被榨取所有的准备,同时也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要不惜代价地让她爱上他,彻底爱上他,爱到没他就不行。

然而照现在的局势来看,似乎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前段时间,听她亲口说有点喜欢上他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在深渊中得到救赎的人,心脏顺便被阳光覆照。

不过只有短短一瞬时间,阳光就再次消失。

他反复去想她有点上喜欢他这件事。

最后得出结论——

有点怎么够?喜欢怎么够?

每晚的□□合欢,耳鬓厮磨,都可以理解为成年人间的寻欢作乐。

他根本就没把握,她到底爱不爱他。

“她让我去勾引别的女人,她前任的未婚妻。”他低声道。

“……”

这让沈蕴把所有安慰的话都卡在喉咙,再咽回肚子里。

关于慕昭和前任宋淮予的恩怨,沈蕴从泰诗琳那里了解到大概,眼下沉默半晌后,叹了口气说:“以你的能力,想要报复真的太简单,她偏偏要用这种剑走偏锋的方法。”

“……”

“她是真的不爱你啊,兄弟。”

傅时沉觉得火烧般的喉咙在发紧,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闭着眼睛轻声说:“她让我做的,我都会去做。”

沈蕴不可置信地摇头,呐呐道:“你疯了……”

傅时沉仰头灌进最后一口酒,笑了:“是疯了。”

我早就疯了。

岂止今天,又何止今天。

-

深夜,慕昭独自一人在房间里醒着。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地上揉皱的请柬还在那躺着。

而她不知道傅时沉去了哪里,他是离开不疑居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是答应配合的,她的心情却一点都没得到纾解。

像是有一团黑色沥青粘裹在心脏表面,闷臭,黏腻。

她失眠到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隐约间感受到有人在给她盖被子,还摸了摸她的脸,最后分别在她的脸颊、额头、嘴唇上都亲了亲。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因为傅时沉已经生气离开,不会再有人这样对她。

梦里面,她闻到波本酒的味道。

威力特牌的那种波本酒。

失眠导致晚起,慕昭第二天早上十点钟才醒,还是被电话吵醒的,是警局那边打来的,说是昨晚的贼已经落网,让她放心,顺便通知她抽空去趟警局,领回昨晚丢失的财物。

“好的,谢谢。”旋即,她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慕昭下意识看向旁边,旁边的被窝空空的,也冷冷的,没有人睡过的迹象。

她就那么怔着看了好一会,心里某处缺损得亟需修补。

直到卧室门被人推开,她才回神,顺势抬眼望过去。

她看见傅时沉从门口走进来。

男人已穿戴整齐,黑色正装,深蓝色领带系得周正,皮鞋锃亮,手腕一块限量款劳力士腕表,看上去相当英俊逼人,又透着高冷禁欲的气质。

而且看着就像是要马上外出的样子。

可他昨晚说过今天会在家里陪她。

慕昭收回视线,假意没看到他,自顾自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傅时沉来到她面前,把手机递给她。

慕昭:“?”

她疑惑地抬头看他,“干嘛?”

他低头看着她,神色冷然,声音寡淡:“把那位林小姐的手机号给我。”

慕昭想都没想,问:“你要她电话做什么。”

男人眉眼戏谑,玩味地说:“你不是让我去勾引她?”

“……”

“那当然是做勾引一个女人该做的事情。”

对上傅时沉那双薄冷风流的眼,这一瞬间,慕昭突然就很不想把电话给他,阴阳怪气地问:“听你的口气,你还蛮期待的是么?”

傅时沉观察她的表情,她眼里的情绪,突然就察觉到什么,黑眸微微一凝,接下来索性将计就计,“还行,人生有点新体验,也没什么不好。”

说完,他还把手机朝她递得更近一些。

慕昭真想把他的手机扬飞出去,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毕竟要求是她提出来的,他还一再和她确认过,她没理由也没资格这么做。

她只能环手抱胸,冷冰冰地说:“手眼通天的傅先生,不会连一个电话都查不到吧?”

“……”

“那我还能信你可以把事情办妥吗?”

闻言,傅时沉收回手机,懒散地让手机在指间翻了一转,漫不经心地说:“放心,我能办妥。”

“……”

“或许你听没听说一个词?”

慕昭心里正烦着,懒得理他。

谁知,下一秒男人竟然俯身而下,来到她的耳边,呼吸时暧昧的热息在耳廓周围散开,他用循循善诱的语气浅笑着说:

“人夫的魅力。”

慕昭耳朵一痒,有些恼羞成怒地转头瞪他,他正微微将眼睛眯起,眸子黑而深,语气三分玩味,“相信这一点,你已经领教过,并且深有体会,是不是?”

“……”

“……”

“我得出门去勾引别的女人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房间,留慕昭一人坐在床上,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颤。

人夫的魅力?

人夫还能有什么魅力!

可笑死了。

与此同时,傅时沉一边往外走一边给沈蕴打电话。

那边宿醉后的沈蕴痛不欲生地接起电话:“又干嘛?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的好吗,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不要命。”

傅时沉快步经过中院,说:“昨晚你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