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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囤货躺赢日常[种田](108)

作者: 三斤月 阅读记录

对于救助中心所有幸存者来说,救援人员是把他们从地狱拉回人间的战神,高美诺和两位护士就是把他们从人间带回天堂的天使。

对于战神,他们是敬仰;对于天使,他们是孺慕。这二者的话,是绝对正确的,是打心底里信任的。

因此,高美诺的话一出,众人皆眉飞色舞,仿佛在深沉夜色中已经注视到了黎明的到来,纷纷鼓掌叫好,感谢救援队和医生护士的辛苦付出。

乔苏祺也应景地跟着拍手,在救援队的组织下,排在队伍中间,上了专门运送幸存者到临时收容所的客车。

客车的条件还不错,光照充足,座椅是软垫,还有椅背,乔苏祺放松地瘫在椅背上,刚放松地松了口气,一人走到她旁边坐下。

是孙程一。

他身上的橘黄色救援人员的衣服已经脱下来了,手上还拎着两瓶矿泉水,刚坐到位置上,就仰头一饮而尽,随手把塑料瓶子捏成一团球,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随后拧开了第二瓶矿泉水,重复了刚刚的行为动作。

乔苏祺没有直勾勾盯着陌生人打量的习惯,她只在孙程一刚坐下时好奇地瞥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的脑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客车上的人很多,制造出来的动静和噪音并不小,比如前面女人压抑的抽泣声、后面男人哎哟喂的喊疼声、还有隔了个走道的孩童的哭闹呓语……种种声音纷杂在一起,即便是乔苏祺,也花了好大的功夫才静下心。

此时,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的声音,距离很近,她睁眼一瞧,发现是孙程一弯下腰系鞋带。

以她的角度,清楚地看到孙程一球鞋上的名牌标志,只是他在废墟里埋了许久,又自愿加入救援队,在黄土泥沙中跑来跑去,鞋子上的标志早就沾上了一层泥土,脏得不行。

若是让爱鞋的人看到这一幕,必定要斥责孙程一的粗心大意。

乔苏祺正打算收回视线,眼睫微闪之间,一道迅白极光骤地刺破空气,闯入她的视线之中。

她下意识伸手接住,手心和东西接触到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她的手往后一撤,手心被撞得发热,轻微的痛感伸出小小的触角,勾连到神经末梢,将这股异样的感觉传输到她的大脑之中。

她眉心皱起,张开手指,只见手心上赫然躺着一个绿色的网球。

“对不起对不起,我家孩子不懂事儿,一时失手。”一个女人连客车正在行驶都顾不上了,连忙跑过来,双手合十诚挚地道歉。

女人好像在泥地里滚过一遍,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有一些刮伤,此刻道歉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把躲在身后的女儿揪出来,怒吼:“快跟姐姐道歉。”

她的女儿看起来不过八九岁,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呆呆地被母亲扯到前面,大眼睛里蓄满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垂落下来。

“姐,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女孩哽咽地开口,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儿伤心,还是害怕被母亲责骂才伤心,她哭得鼻子冒了个鼻涕泡,却连擦拭都不敢,继续道,“我不应该在车上乱扔网球,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孙程一的鞋带也顾不上系了,在刚听到动静时就直起了腰,他瞥了一眼乔苏祺被砸得通红的手心,又看了看站在过道里歪歪扭扭的小女孩,眉头紧皱。

他动了动唇,却只是叫来了坐在最前面的高美诺,“高医生,这里有人的手被网球砸伤了,能麻烦过来包扎一下吗?”

高美诺自从上了车,就靠在椅背上摇摇晃晃地睡了过去。她忙活了一整天,早就累得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但此刻一听到“高医生”三个字,竟然瞬间从浅眠中惊醒,下意识答道:“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拎着急救箱从最前面走过来,看着红肿的手心,眉心微蹙,问:“网球砸过来时,伤到手指手腕等其他地方吗?手心是什么疼痛,你详细描述一下。”

乔苏祺的皮肤白,就算为了伪装成灾民,在身上抹了灰,也难以掩盖她真实的肤色,于是显得红肿更为可怖。

她先是回答了高美诺的问题,任由高美诺轻轻地捏着她的手指和手腕检查,然后才看向站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女人和孩子,不轻不淡地说:“我没事儿,你们不用太介意。”

乔苏祺用另一只手把网球还了回去,递到女孩的手里,却听女孩双手恭敬地掬在胸前,虔诚地捧着网球,带着哭腔说:“姐姐,我父亲是网球教练,这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但是爸爸在地震中为了保护我和妈妈,他死掉了,只留下了这个网球。”

“我刚刚是想到爸爸,才想玩一下,不是故意想要砸你的。”女孩的肩膀耸动着,哭得一抽一抽,气都要喘不上来了,脸都被憋得泛起粉红,还在努力解释。

乔苏祺收回的指尖一顿,收了退回的力道,而是往前伸着,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她微微笑着,柔声安慰:“我知道你是个乖孩子,姐姐没有怪你。”

女孩这才敢抬起几乎埋到了胸口的头,眨巴着眼睛看她,“真,真的吗?谢谢姐姐。”

“你快回到位子上坐好吧。”乔苏祺垂下眼睑,高美诺给她的手消完毒后,喷洒了一点治疗外伤的喷雾,动作很细致。

她说:“谢谢高医生,这点小伤,麻烦你了。”

乔苏祺没有撒谎,对于她而言,真的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伤势,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实际上并没什么实际伤害。

这也是她不忍苛责女孩的其中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则是扔球的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女孩,看着她低声抽泣的模样,乔苏祺忽然想起了齐诗佳。

齐诗佳去世的那天,她们坐在餐桌前吃饺子,她也是这么哭着,向乔苏祺敞开了心扉。她才9岁,早在天灾之初就不幸地失去了所有的长辈和亲人,独留她一个小女孩在世上艰难求生。

脑海里浮现出齐诗佳时,乔苏祺就不想再责怪这个女孩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把网球以那么大的力道扔过来了。

“你的手,真的没事儿吗?”

一旁的孙程一迟疑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乔苏祺疑惑地看过去,只见这个壮汉拧着眉,好像看到了多么可怕的伤口。

刚刚还是他出声把高美诺喊过来的,乔苏祺知道他是好心,态度也和软一些,回答:“高医生都盖章说没事儿了,劳烦您费心。”

语气说不上冷淡,但任谁都能听到其中蕴含的对待陌生人的疏离,偏偏孙程一像是察觉不到,挠了挠头,整张脸皱皱巴巴地挤成一团,嘴巴动了动,又一个字都没说。

乔苏祺回答了问题,便把头偏到了另一边,明显就是不想再和身为陌生人的他说话。

孙程一也察觉到了她的警惕,没有再擅自搭话,只是一直用眼角瞥她的手心,还自作很隐蔽的模样,偷偷摸摸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