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两人心照不宣地过着日子，谁也没刻意说什么，更没有剖白心意之说。

两人都不是风花雪月的矫情人，知道彼此钟意已足够。都是务实讲实惠的，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呗。

这是第一次，还是由苏禾禾正面捅破了这层纸，钟湛都有些反应不及。

他有些笨拙地把人拉出来，捧着苏禾禾的脸小心给她抹着泪，“苏禾禾，你傻了吧，我不对你好才不对呢？别说什么还不起的话，你嫁给我，还生了小豆子，我还觉着做得少了呢。咱们还有一辈子呢，还要分什么彼此，这样的话不说了好不好？”

小豆子也噔噔噔地跑过来，“妈妈，我和爸爸一起对你好。我会干很多活的，这样你是不是会很高兴呀？”

被儿子围观掉泪，苏禾禾挂不住了。赶紧坐正，吸着鼻子搂住他，“好呀，妈妈很期待小豆子的表现。”

旁边被打搅了的老父亲，很有些小嫌弃地，“钟怀勉，要走了，你是不是该去你姥爷那里陪他几天？明天就去吧。”

小豆子看一眼他爸，“妈妈是姥爷的女儿，她也要去吧？我和妈妈一起去，那爸爸你看家吧。”

钟湛，“？”

眼泪好没干，苏禾禾捂着嘴又要笑死。

随着小豆子一天天长大，钟湛和她常常就要被小崽子堵得无话可说。

——

刘少睿和叶前进还有耿大江三个，三个人是应届毕业生，一直在按步就班地在上学。又成天围在苏禾禾身边，被她长期洗脑下，即便学校里抓得不严，学习上也一直没敢放松。

七六年拨乱反正后，苏禾禾自己学习之余，她也给三只悄悄训了话，说要为某一天恢复的高考做准备。

经了看她写小说的事儿，三只证明了自己是个嘴严靠谱的，所以苏禾禾也没编瞎话搪塞。而且这会儿很多人都在议论高考恢复的可能性，所以她这样也没什么可值得怀疑的。

自那以后，她一直揪着这三只一起复习。所以这三个孩子只要正常发挥，苏禾禾觉着问题不大。

有前期的努力，现在还剩一个月时间，苏禾禾只是领三个人白天在家里刷题背书，并没有头悬梁锥刺股地熬夜。

反倒是曹大姨和叶耿两家的家长更紧张些，抓紧机会往苏禾禾这里送吃送喝的。

这几年苏禾禾带着叶前进和耿大江玩儿，两个孩子都懂事上进了很多。

且钟湛和苏禾禾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多少人靠不上去。能得苏禾禾青眼，两家的家长都很乐见。

因为苏禾禾年龄差着不少，家长也没出面，只是吩附两个孩子多帮着苏禾禾干活。

小豆子出生后，看着自家孩子见天帮着苏禾禾看孩子，哪怕有不少人去说男孩子可不好干看孩子的活儿，两家里也从未制止自家孩子。

如今，两家是无比庆幸自家孩子和苏禾禾结下了这样深的缘份。

大喇叭广播高考恢复那天，两家谁都没往心里去。现在高中什么样都有数，孩子上学就是混日子拿个高中毕业证。自家儿子跟长在外面似的，不到饭点不回家，这样的还想着高考？怕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看到周围有孩子下乡的人家找过来问能不能借高中课本，两家说等孩子回来问问，都没拒绝。下乡的孩子就这个出路了，行不行都该拼拼的，能帮一把当然要帮的。

可晚上孩子进门问时，听这俩说他们也要参加高考时，家里两位爸的表现一致，都瞪眼骂他们不知天高地厚。

没想到孩子真不是瞎说，很认真地告诉家里，他们这几年在禾禾姐的指导下一直在学习，禾禾姐说了，好学校不敢保证，但肯定有学上。

两家父母当场就给震住了，然后就是拉着自家孩子激动地莫可名状。却是没人怀疑苏禾禾说大话。

苏禾禾是谁呀？全军都公认的才女，军总政治部挂了号的人。能留在汝城军区，也是因为她丈夫钟湛在这里。可谁都知道，这夫妻俩都是一等一有本事的，双双调去燕城是早晚的事。

军总年年要请去做新年演出总指导的人，她会说空话？

两家人没想到，不过是由着孩子去给苏禾禾干点小活儿，如今却得了人天大的好处。俩孩子就考个最次的学校，别人也要羡慕的眼红吧。

大学生毕业就是干部待遇，再也不用操心前程了。前儿两家还凑在一起说待业青年这么多，孩子这么下去可愁死了。却不想转头就来了这样振奋的好消息。

叶耿两家现在恨不能给苏禾禾供起来。

还是苏禾禾托曹大姨说了，叶前进和耿大江也是她当弟弟看的，让他们看孩子她都没客气，这会儿也希望两家不要见外。

这样叶耿两家才稍克制了些，转而和曹大姨那边走动频繁起来。

苏禾禾那边带着弟弟们学习，苏立东在家里也成立了学习小组，朱巧玲和苏立辉每天被他盯得很紧。

也是去年运动结束后，苏禾禾觉着机会来了。回苏家的时候，在饭后聊天中多次提起，说哪里都是人才缺口，国家肯定会重启高考的。

苏家父子都是有见识的，又都是知识分子，自然也能想到这层。

苏禾禾没想到的是，家里最支持这事儿的会是苏茂棠。

他不止支持苏立东和苏禾禾开始准备起来，就是朱巧玲和苏立辉他也鼓励两人不要放弃机会。

他和妻子曹秋云都是大学生，心里一直为一双儿女都没上过大学引以为撼。现在看到了希望，他自然不想让子女错过。

哪怕并没有确准的消息，只是自家分析猜测，苏所长也行动起来。

他谨慎行事惯了，怕惊动了别人引来事非。自己悄悄跑了好几趟废品站，竟给家里所有的孩子一人搜罗来一套高中课本，还有各科他觉着有用的试题。真的是父爱如山了。

所以虽然比刘少睿三个晚出发，比现在距高考只余一个月才开始准备的人来说，苏立东夫妻和苏立辉起步也是早的。

而且苏立东做为机床厂的骨干工程师，物理和数学本来就是强项。他其实就是被时代耽误的超级学霸。

开始苏禾禾还不放心，觉着十年没摸课本了，苏立辉更没好好学习过，这三个人她得重点关照下，准备经常过来给他们划划重点讲解一下。

等看到苏立东各科课本翻了三天，就能给朱巧玲和苏立辉讲得头头是道后，苏禾禾就不准备过问了。

相反她回去还给刘少睿三个上了紧箍咒。说这边上手比苏立东他们早得多，要是考不过人家，那她可就糗大了。

三个少年听说有了对照组，还事关禾禾姐的光辉形象，那肯定要冲啊。

再不用苏禾禾盯着，三个人都刻苦起来。

这会还剩一个月了，知道苏立东他们三个已经在单位请假了，全力以赴冲刺高考。

这边刘少睿三个也觉着他们是不是也要熬夜学习一下？

“姐，我听郭阿姨说大表哥他们现在都学到十二点，要不咱们晚上也接着学吧？”刘少睿有点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