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眼(85)
“一个美国人,怎么可能是你朋友?”吴鼎犀利地反问,斜看向尕张,“听说你儿子在干刑侦,该不会是带了两个雷子来吧?”
这话一出,屋内顿时剑拔弩张。
萧侃依旧云淡风轻,“看样子你们照过面,否则你怎么知道他是美国人?”
她话中的意思很明确。
人,他们见过,所以人死了,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吴鼎凝眸冷笑。
“我说过,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小命可就难保了。”
他食指一勾,下达指令。
刀疤两手并用,当即把萧侃举过头顶,余下四人一拥而上,将林寻白与尕张团团围住,尕张两腿一软,连声求饶,“唉哟唉哟,大家都是朋友啊……”
这种时候,求饶等于放屁。
林寻白一手将尕张拎到自己身后,一手抓起折叠椅直冲前面两人砸去,人团撕开一道豁口,他把尕张踹出包围圈。
余下的两人转为左右包抄,林寻白俯身攻击下盘,一记扫腿撂倒一个瘦高个,反手再给旁边的矮胖子一下重重的肘击。
被折叠椅砸中的麻脸翻身爬起,一拳挥向他的左脸,林寻白躲闪不及,眼前一黑,踉跄着撞向电视柜。
哗啦一声,屏幕碎了一地。
四人重新聚集,齐刷刷扑向林寻白。
与此同时,空中的萧侃猛然收腿,以膝盖狠狠地顶撞刀疤的下巴,只听一声惨叫,刀疤整个人向后栽去,她一个利落的翻身,在栽倒的瞬间又给他的心窝子加上一脚。
吴鼎显然没料到她有这般身手。
但为时已晚。
萧侃一个回马枪,直奔大炕,根本不给吴鼎反应的机会——她已经夺回了自己的匕首。
利刃出鞘,寒光乍现。
刀口压着吴鼎的颈动脉,擒贼先擒王。
“给我住手!”
她大喝一声,满屋震慑。
几个大汉见老大被一个女人拿刀抵着脖子,急忙回撤,尕张趁此机会,抱头蹿回林寻白的身旁。
“都特么别动!再动我就抹了他!”
萧侃将刀刃往下压了几分,刀肉相接的地方一下子渗出血来。
这下是真的谁也不敢动了。
除了吴鼎。
“厉害啊。”他淡淡地开口,“想不到一个女人这么能打,怪我一时走眼。”
“不怪你,土耗子哪能比得上……”
她的话说到一半,陡然停住。
栗色的眼瞳不自觉地颤了一下,腰间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住了。
墙角的林寻白一眼就看出不对劲。
萧侃定了定神,吴鼎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必定不会是空架子,老六都有的玩意,他不可能不给自己准备。
她的刀架着他的脖子,他的枪抵着她的后腰。
就看谁更快。
很明显,是枪。
吴鼎一个眼神,手下立刻懂了,老大到底是老大!他们蓄势待发,只等一声枪响上前夺刀。
“怎么不继续问了?”他侧目看向萧侃,挑衅地说。
萧侃也没让他失望。
她问出第三个问题——
“鼎爷,你的枪拿稳了吗?”
第59章 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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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的,吴鼎低眉朝右手瞟了一眼。
只一眼。
“砰!”
是子弹出膛的声音。
吴鼎手中的枪横飞而出,掌心炸开一团鲜红的血肉,萧侃抓住机会,对着他的后颈一记侧击,在他仰面歪斜时夺过手枪。
短短一瞬,枪和刀都到了她手里。
吴鼎再度被她逼死在炕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直至败局已定,吴鼎才发现开枪的人是正是被忽略的林寻白。
他不知何时侧身而立,双手持枪瞄准。
目光穿过准星,冷厉地盯着下一个目标。
一开始,萧侃被刀疤揪住却毫不反抗,就是为了让他们觉得她弱不禁风,转而都去攻击林寻白。而她也任由林寻白寡不敌众,趁机夺刀与吴鼎王对王。
她拿刀挟持,扭转乾坤,林寻白正好脱身。
待吴鼎掏枪反击,她也不慌不乱。
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方便林寻白拔枪射击。
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演练过无数次,她甚至坚定不移地相信,林寻白的枪一定比吴鼎快。
所以她敢。
敢把自己的命交给他。
五个汉子统统傻眼,叱咤江湖的老大,到头来竟是输给一个女人,他们气恼羞愤,又无计可施。
但萧侃还是给了吴鼎几分面子。
“鼎爷有伤在身,赢你我是侥幸。”
吴鼎的手掌仍在汩汩流血,他咬紧牙关,“你……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伤?”
萧侃道:“外间有沙发和茶几,平日会客应当在外面,请我们进屋难道真是因为尕叔是十八年未见的故交?”
尤其是他们进屋后,吴鼎一直盘腿而坐,身边还留了那么多人。
她便猜到他身上带伤。
这也是她为什么敢与他单挑的原因。
对此,吴鼎认栽了,“是我小瞧了你,不过你要是真的只想问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输归输,命得要!
萧侃给林寻白递了眼色,示意他让尕张过来替吴鼎扎住伤口。
可尕张惊魂未定。
每一次他还没反应过来,情况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也一把年纪了,哪里经得起这么大的刺激,居然还要他去包扎伤口?
他哪敢啊!
然而萧侃的手要拿刀,林寻白的手要持枪。
确实只剩他了。
尕张抖抖索索地上前,爬上鲜血浸染的大炕,从柜子里扒拉出绷带,胡乱地缠住吴鼎的右手。
子弹是从手掌贯穿而出的,吴鼎疼得龇牙咧嘴。
萧侃将刀握紧了几分,“那你说吧。”
豆大的汗珠成串地滚落,吴鼎艰难地吐字,“壁画……是我们拿的,但人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我们杀的。”
“你刚才还说他是个美国人,分明是亲眼见过,怎么敢做不敢认?”林寻白大声斥问。
事到如今,吴鼎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只是他痛得难以言语,一旁的麻脸替他开口,“是真的,当晚我们跟着老大从地道溜进美术馆,刚弄开玻璃罩,取出壁画,那人就跑了进来。”
“对对,也不晓得从哪冒出来的!”刀疤附和道,“所以打了个照面!”
萧侃低眉想了想,继续问吴鼎:“美术馆的通风管道我试过,人进去都很勉强,你是怎么把画运走的?”
“割开,把画一切为二,尺寸就够了。”
“我的娘咧!”尕张大惊失色,“那么贵重的壁画,割开了?!”
吴鼎没有辩驳。
萧侃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又问:“雇你的人是谁?”
这下尕张更意外了,“鼎爷是替人办事的?”他以为像吴鼎这样的老大,偷什么盗什么全是自己说了算呢!
“没人雇他,他如何未卜先知,提前在挖好地道?”林寻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