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59)
主仆三人从书房出来,往左走过一段路,又过一截长廊,长廊尽头是个垂花挂灯的角门,因白日的缘故,不曾点灯,只见头顶落下一大簇开得正好的凌霄花,从墙头趴下,随风缓缓摇曳。
那凌霄花开的艳丽,裴歆不免贪看了几眼,忽然,陆瑾沉的脚步停了下来,且拦住了她。
嗯?裴歆收回视线,先是望了身旁人一眼,再跟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有人走到两人面前,拱手作礼道:“七弟,七弟妹,好久不见。”
来人竟是陆明修!
“好久不见,三哥,你怎么在这儿?”陆瑾沉回了一礼,而对于陆明修的出现,他也好奇添了一句。
只听陆明修哂笑一声,“怎么?这赵府我还来不得?”
“那倒不是,只是姑父今日设宴,之前我告知大伯父时,他说亲疏远近之下,由我走动就是,并未提及三哥也要过来,故此我才多问一句,可是有什么事?”陆瑾沉这般解释,又问询道。
他是觉得奇怪,之前可从未听说陆明修要过来贺礼,而且…
“这样呀。”陆明修也没绕什么关子,直接将他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他是来找赵韫的。
陆家有意与赵家结亲,欲将陆晚霜嫁过来。
“什么?”得知这个消息,裴歆是最先反应的,可细一想又觉得不对,故狐疑地问道,“你确定?”
“当然,骗你做什么?”陆明修笑得温柔,回道,“今儿还是母亲的意思,让我过来看看赵家公子,寻个合适时候,说不定还要和四妹见上一面呢!”
曾氏的意思?
乍听这个消息,裴歆有些心乱,表哥和陆晚霜,这两个上辈子毫不相识的人怎么会扯上关系呢?
陆明修丢下这个消息就离开了,临走时,还朝陆瑾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的后者脸色微沉。
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此时,客厅内。
孙妙娥一身青色镶边银叶的长裙,容貌秀美,举止合度,又是新任知州的嫡长女,自然引众人瞩目,还没开席,就有不少相识的妇人围了过来,与孙夫人交谈间,话里话外不免提及孙妙娥,说起她的芳龄,又试探她的婚事。
孙妙娥听得快烦死了,偏生还要做出一副低头羞涩的模样,可难为死她了。
“怎么还不来?”她悄悄到处张望裴歆的身影,想着人来将她“解救”出去。
“什么?”一旁的孙妙珠听她嘀咕着什么,没怎么听清,好奇地问了一句。
孙妙娥摇了摇头,没做回答,孙妙珠也没有多问。
“钱夫人哪里的话,钱公子风度翩翩,才学过人,是整个府城都知道的事,哪能嫌弃呀!只是,妙娥的亲事,一向都是她父亲做主,我也惫懒,偷个清闲罢了。”孙夫人在一旁如此谈道。
周围人都知她是继室,又听此言,知道不做孙妙娥亲事的主,一时少了几分试探,却有人到孙妙娥跟前来搭讪闲话的,弄得她不堪其扰。
好在这个时候,裴歆和陆瑾沉到了。
孙妙娥忙借口就溜~
另一边,本来说去找赵韫的陆明修临时拐道,不去了。
他没有骗裴歆,陆家的确有意与赵家联姻,而且这件事,是陆明修自己提出来的。
所以曾氏让他来看赵韫,他根本没打算照着做,只是这么敷衍的来一趟,回去多说些好话就是了,至于试探对方的意愿,根本没必要。
从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什么好试探的。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句“明修哥哥”。
陆明修闻声回头,见裴清菱从一侧的小路跑来,脸上一阵欢喜。
“清菱。”陆明修倒有些惊讶于她的出现,可一想这是在赵府,在这儿遇上裴家人,并不稀奇。
“明修哥哥,好久不见。”裴清菱心里一直记挂着陆明修,这会儿好不容易见了人,既羞涩又紧张,再加上天色炎热,一路跑来的缘故,脸颊通红如三月桃花灼灼,眼里藏星,一时让人移不开眼。
算起来,陆明修与她也有两个月未曾见面了。
他素来喜欢这样仰望着倾慕自己的眼神,若是貌美佳人,则更好。
“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陆明修温柔的声音,和专注的眼神,一向能让裴清菱“失神”,这会儿也不例外,她慌忙点了点头,然后又想到什么,后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了?”陆明修不解。
裴清菱遂将自己要远嫁一事说了出来,还说是裴歆和姑姑的意思,为了之前沁心居的事。
陆明修听得皱起眉头。
他是个惯会怜香惜玉的公子,裴清菱与他有私,两人却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裴家如此做,就让他觉得过分了。
裴清菱说红了眼圈,便直接扑到人怀中,啜泣地一边吐露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一边哀怨爹娘姊妹的无情。
“明修哥哥,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远嫁,别父离母,没有娘家撑腰,我以后该怎么办?若是被人欺负,恐怕届时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更不用说替我出头了,不比姐姐,姐姐嫁的好,姑父如今升了官,多少照应她些,却不会管我。”裴清菱越说越苦,心里越是怨愤。
陆明修搂人入怀,闻言心思一转,倒有了主意。
第49章 结果
赵府的升迁宴办的并不算隆重,一来觉得没必要,二来有孙知州的宴席在前,赵淮之只是任了通判一职,还不至于去压知州大人的风头,因此请了相熟的一些亲友同僚,到府一叙,待吃过午饭,又留了一会儿,就有人家起身告辞了。
客厅往后用一座山水飞鹤屏风遮开的隔间内。
家里有事,孙夫人派丫鬟来问孙妙娥是否跟着回府。
“我跟裴姐姐还有话要说,先不回去了,你去跟母亲说一声,稍后即回。”孙妙娥拨弄着手腕上串的红玛瑙珠子,回答地有些漫不经心。
“是。”
那丫鬟听罢退去回话了。
等人一走,孙妙娥才扭过身子,继续跟裴歆谈之前被打断的事,“你真的想自己开铺子做生意?陆家能同意?还有陆瑾沉,他不是要考功名嘛,你这样对他会不会有影响?”
她不知裴歆与陆瑾沉之间的事,只是本朝官商不同路,重农而轻商,有明令三代从商而不入官的说法。
虽然赵瑾沉不至于此,但户籍审查时怕还是会有影响,孙妙娥特意提醒道。
裴歆闻言一笑,“怎么会呢?世家的出身,注定他和接下来的会试没什么缘分,再说铺子挂在我名下,与他又没什么关系,也不会因此就入了商籍,绝仕途之路的。”
“那就好。”孙妙娥松了口气,“至于你说的田地一事倒不难,我找人帮你打听一下,不日便能回你消息。”
裴歆连忙道谢。
正事聊完,两人吃着茶,东拉西扯地,又聊回孙妙娥身上。
裴歆想起她和韩秉文的事来,又碍于有丫鬟在,只得小声询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