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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80)

作者: 残雪楼台 阅读记录

这时,银瓶从外面进来,手里又拿来两份礼单,一份来自裴府,另一份附在后面,来自裴清菱的婆家,姓赵,也是商户人家,家境殷实,吃穿不愁。

裴歆接过来细看一眼,没什么问题,便扭头拉着陆瑾沉商量起回礼的事来。

总不能什么都自己一个人做了不是?

陆瑾沉倒也不曾拒绝。

另一边,凝晖堂内,一早的功夫,穆茵晴就来这儿一边帮忙料理着家事,一边频频走神,视线时不时就往门外望去,却始终不见想念的身影出现。

谢温言见状,难得没说些什么,只是低头默默抄自己的礼单。

曾氏忙着明晚中秋家宴的事,虽然老爷子不出席,但规矩还是那些规矩,该有的东西,该办的事一样不会少,因此叫来的婆子管家一个接着一个,趁着空闲功夫,见三媳妇如此,也是稍稍叹了口气。

没办法,自己儿子非要外任,跑那边远的地方做一个县丞,这新婚燕尔的,别说穆茵晴独守空房的清苦,连她这个母亲都不知道陆明修到底是吃错的哪门子药了。

曾氏不懂,穆茵晴就更不明白了,心里想着这次人回来,她必得问个清楚才行,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空守着,万一陆明修一直外任,难道自己要守活寡不成?

她在等着人给个交代,这一等,就是第二天傍晚时分。

陆明修从外地回来,还带回一位温婉可人的妾室,姓白,是他任职当地一位乡绅之女,庶出,身份不高,堪为妾室。

“儿子一人在外,也是白老爷觉得无人伺候,打理内宅不成,遂送了玉娘过来,一番好意,我不好推辞,就接受了。”陆明修对此解释道。

曾氏听了倒觉得有理,只是对不住穆茵晴这个正室,自己丈夫在外面纳了妾,竟全然不知,也是悲凉。

但她无法,只能接受。

这事传到裴歆和陆瑾沉耳中时,两人正准备动身往前厅参加中秋的家宴,听银瓶绘声绘气的讲着,倒并不觉得稀奇。

裴歆是知道陆明修在外面不会安分,从他没有带穆茵晴赴任就可窥一二,自来红袖添香,可怜不舍一二。

她笑话了两声,却听陆瑾沉道:“你说的不错,可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嗯?”裴歆想了想,才道,“你是说那位白姨娘对陆明修有利,一个是在当地根深蒂固的乡绅,一个是毫无根基的新任县丞,若是靠一个庶女连为姻亲,倒也有互利互惠的那一天。”

陆瑾沉点了点头,又向裴歆解释,陆明修赴任的那个县情况特殊,之前是不曾有县丞一职,近来补设的,原因是去年那地方修了个运河,连通别州,来往商贸繁荣,地方乡绅的势力庞大,形势复杂,知州孙大人才特意为此,一来协助县令,二来也是自己的人。

其中官场弯绕太多,裴歆只听了懂个大概,知道陆明修的差事怕是不好当,一时唏嘘不已。

她想起上辈子姑父出事,陆瑾沉剿匪有功却没能回来,孙知州便顾及了陆明修,由他补任了一处县令的职位,那地方偏远,道路不通,陆明修硬是靠着陆家的银子‘砸’出一条路来,再接着亲族帮忙,造就一片繁荣景象,三年评优,牵任升官,后来终于等到朝廷解除对世家的打压限制之后,自此才官运亨通起来。

那时是她陪着陆明修去偏远之地的,可后来升任去了富饶的郡县时,她却被送回了陆家,美其名曰替他尽孝堂前,然后就带着林碧双上了马车,绝尘而去,再难相见。

“三哥那县丞做的不易,之前我本来还想争一争的,可姑父让我不要妄动,就此便作罢了。”

去前厅赴宴的路上,陆瑾沉记起这件事,还感叹了两句,神色庆幸道。

倒不是他幸灾乐祸,只是这些日子了解起来,愈发觉得陆明修任职的地方鱼龙混杂,轻易涉及不得,若论自身才能本事也罢,可要比起家世背景来,似乎还是陆明修更适合一些。

第66章

中秋过后,不过一天,陆明修就启程回任职郡县去了,只是这一回,除了白姨娘,还带上了妻子穆茵晴。

离别时,谢温言和裴歆,还有二房两个妯娌都是送到门口,且告别了两句。

“家里的事用不着你们俩操心,你大哥大嫂都在呢,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如今茵晴也随你去,你们俩成亲不久,不好分居两地,恐惹旁人闲话的,再说你一个人在外地不便,家里总归要妻子把持和对外交际的,也好伺候你些。”曾氏絮絮叨叨地嘱咐起来。

陆明修和穆茵清两人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身后几步之隔,谢温言还低声与裴歆闲话道:“三弟妹这一去,总算是了一桩心事,也免得她整日闷闷不乐,隔三差五的火气旺了。”

裴歆听着还有些好奇,“之前三哥赴任,让三嫂留下,不是还挺乐意的嘛,怎么又起心思跟着了?”

她记得一个月前陆明修赴任时,曾氏就有意让穆茵晴跟去照顾,可穆茵晴嫌山高路远,去的地方清苦,不如府城繁华热闹,便不乐意跟着,正好陆明修也想一人前往轻便些,两人是事先说定了主意,穆茵晴不愿,曾氏亦无法强人所难。

为此婆媳俩还闹过一场,惹出一些闲话来,银瓶在外面听得热闹,回来还将一些细枝末节的讲与裴歆听。

裴歆故才有此一问。

谢温言道:“还能为什么,这夫妻俩哪有长时间分居两地的,三弟妹之前是没有想通,怕跟着辛苦,可女人嘛,再辛苦也比不得男人不在身旁的苦呀,再加上三弟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白姨娘,三弟妹能不心生警惕嘛?听说这一次跟去,还是她主动跟母亲提起的呢。”

“这样呀。”裴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穆茵晴不至于蠢到让人在外面鸠占鹊巢的。

这时曾氏的话也嘱咐得差不多了,便催促他们离开,莫要误了时辰。

陆明修便将妻妾都扶上马车,自己则翻身上门,朝母亲曾氏稍稍点头,目光又往其身后扫视一圈,在某个方向定格片刻之后,才一夹马肚,“驾~”

马车与人,渐行渐远。

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曾氏才收回目光,转过身来,神色恹恹地挥了挥手,让众人散了。

谢温言搀着她回了凝晖堂。

其他人各回各的院子。

裴歆则走在了最后。

方才陆明修临走前看她的眼神,虽然仍是晦暗不明,但到底不似以往那般装出一些旧情未了的感觉,腻得让人难受了。

想来中秋那夜所说的话,还是有几分作用的。

——

中秋夜,月华如练。

秋风轻拂,不知从哪儿带来缕缕桂花的清香,厅外不远处九曲回廊到底,便是一间小亭,正对着一片寂静无波的小湖,倒映着今晚的圆月格外明亮。

裴歆是吃饱喝足多贪了两杯酒,觉得屋子闷了些,便带了银瓶出来找地方透个气,却不知是凑巧还是倒霉,遇上了陆明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