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啊，你这是去上班？”

佟倩倩确定前边这人是祝扬灵之后, 跑到她身边不住的打量她, 听了祝扬灵的问话，点了点头，随后道，“你三姐手艺真不错啊，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这是瑕疵布做的。”

要不是祝扬灵身上的布料是从她手里送出去的，她都不敢认。

“对了, 我还没谢谢你呢，之前你跟我说的，我都听进心里了, 这不半个多月没回家, 昨天回去, 我爹对我的脸色好了不少。”

要不说人都是贱皮子呢，越是对他们好, 他们越是得寸进尺，冷着他们了，反而觉出自己的好了。

看着东边喷薄而出的朝阳，祝扬灵摇摇头, “这事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你还有的磨。”

不过，有希望总是好的。

佟倩倩懂她的意思，她不着急结婚, 有的是时间跟那一家子耗。

“我昨天都听说了, 你出了好大的风头。”村里那些人嚼舌根子, 说祝婵媛的话简直不堪入耳，她都听不下去，之前就跟人吵了几架。

祝扬灵的姐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人，怎么能让人骑脸！

“这算什么风头，是不过是把欠我们的公道亲自讨回来罢了，我还要谢谢你的布料呢。”她确实没想到，没用自己说，佟倩倩就把瑕疵布送到祝家了。

除了瑕疵布，还有祝婵媛托她买的布料，祝家结结实实的得了实惠。

“嗨，我就在纺织厂，这事是不是的还是能轮到的。”她没跟祝扬灵说得到这个品相的瑕疵布多不容易。

她抬起手，看了眼手表，“再说下去我就要迟到了，你跟三姐说一声，我过些日子送点儿布料过去，也给我弄这么一条布拉吉。”生怕祝扬灵拒绝，她紧忙道，“我给手工费，就跟县里的裁缝一个价。”

本来也没准备拒绝的祝扬灵听到还给手工费的时候，挑了挑眉，这是给三姐赚钱的事儿，她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有些话还是得提前说的，“你们厂里肯定有内购名额，你给我整一个，我买点儿布，我身上这个布拉吉我大嫂二嫂也想要，你要的话得等我三姐做完这两条才行。”

好家伙这是又要名额，还得让她排队，祝扬灵这丫头睡了一觉倒是把脑子给睡灵光了。

“行吧，你也就是我的朋友，换个人你看我搭理她不，就这么说定了啊，你抽个时间来我们厂找我。”说完这话，佟倩倩匆匆离去。

祝扬灵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原以为要费点儿嘴皮子呢，她还有好些话没说呢。

不过这么快佟倩倩就把她当朋友了？倒是个不错的消息。

今天她出来的早，饭都没吃，这会儿饿得前心贴后背，到了汽车站旁边，找了个包子铺么，花三两粮票五毛钱买了三个包子。

两个包子下肚，她这心里才不空的难受。

到了县医院，方老爷子第一瓶液已经输上了，她进来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整理农机维修的知识。

她手里的书是方简听说她大哥二哥学农机维修的之后，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祝扬灵不好意思要，但是这书对她又很重要，最后她花了三块钱跟方简买了这书。

三天的时间，祝扬灵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抬头看液的间隙，她问方老爷子，“方爷爷，就输今天一天了是吗？”

已经在医院住了五天，方老爷子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听查房大夫的意思，医院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回去好好养着。

方老爷子在医院住了这么长时间，浑身的骨头都僵住了，眼看能出院了，高兴的情绪溢于言表，“就这一天了，送算熬到头了。”

每天下午小铃铛走了之后，他跟孙子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实在不是什么好时光，他巴不得的赶紧回牛棚呢。

知道方老爷子是老小孩的性格，祝扬灵没有反驳他，反而叮嘱，“您这病出去之后可得好好养着，好药材咱买不着，白萝卜红星大队总有的是，用白萝卜煮葱白熬水喝，对肺好。”

“回去之后不要猛地吃荤腥，循序渐进的来，咱们把病养好了，想吃什么吃什么。”

这几天的观察下来，祝扬灵发现，这爷孙俩的有些方面还真是挺像的，脾气硬，谁都不服软，嘴巴比任何一个人都毒。

方老爷子知道这丫头是关心自己，想到孙子对这个闺女的想法，他偷笑了好久。

这丫头的神经有铁锨把这么粗，他们家方简要吃点儿苦头才能抱的美人归喽。

难得见孙子吃瘪，方老爷子可笑话了许久。

“放心吧，这些话你都说了好几遍，老头子都记住了。”想到从医院出去，就要回到暗无天日的牛棚，激动的心情也平复下来。

祝扬灵给老爷子削了个苹果，瞥到方老爷子脸上的落寞，再想到他现在的日子，祝扬灵心里不痛快。

但是很快她就调整好心情，笑着对老爷子说：“红星大队的大队长李广全是我大舅，回去之后，有啥事儿您就找他，国家让你们来到基层，不是单纯得想要劳其筋骨，更重要的是让你们有时间想想，什么样的路才是正确的。您不妨趁这个时间想想如果您有机会回去了，您要怎么样实现抱负。”

好歹的人活着需要希望，祝扬灵不希望老爷子因为环境问题郁结于心，这是个通透的老人，也是为了这个国家奉献了一辈子的老人，她不希望方老爷子就此沉淀下去。

这可能就是一个战士的同理心吧。

她参与了数百场战役，可是牺牲之后，有人知道她是谁么？

就在她跟方老爷子一起出神的时候，国营饭店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我们找方简。”

说话的女人梳着干部头，面容温和，一身普通的干部服硬是在她身上显出不一ʲˢᴳ般的气质。她身后的男人一身军装，身姿笔挺，面容严肃，一看就是个不好说话的，不过这两人长得可真好。

明珠好奇的看着这一男一女。越看?越觉得眼熟。

“两位找方师傅有事儿？他正在后厨忙呢。”祝扬灵替方简在医院照顾病人，她要盘账，经常顾不上帮忙，现在后厨就方简一个人，简直忙的脚打后脑勺。

再说了，想见我们方师傅的人多了，他们以为谁来都能见到？

女人知道眼前的姑娘误会了他们的来意，温柔的说：“小姑娘，我们是方简的父母。”

老爷子下放，虽然跟家里划清界限了，但是家里人没有一个同意的。

方家一家子，从老得到小的，全都投身行伍，服务于国家。

方定国三儿两女，顺利长大的只有两儿一女。

大儿子方知许小时候跟着部队前进做娃娃兵，腿受伤，一辈子再也没站起来，现在只能靠着轮椅行动，大儿媳妇没得早，就剩了个女娃娃跟老大相依为命。

老大现在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搞研究，几年都见不上一面。

二儿子方知诺早期在老毛子那边儿留学，回来之后属于技术人才，很受上边的重视，他跟二儿媳妇金莱生了三女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