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死后,修真界疯了(97)
在妙丹峰的时候他很少看关于莺灵的书籍, 因为不知道为何不想被她看见。活了千年的老剑修难得在这种事上显出几分害羞。如今和徒弟分别, 他也有机会可以更好的了解她的族群。
——至少不会出现上次她月事二十天后他还在煎红糖水的情况
偏偏他的小徒弟每天都是平静接过,一碗不落地喝。还是白可儿来请脉才发现,又是笑的捶地。
眼下掌门突然夸了句宁枝。
听到关键词, 剑修微微抬眼,但是没有说话。
掌门习惯了他几天也不出一声的性子,摇了摇头笑道:“探查的修士说了, 那孩子拼的要命。想必是想帮你。”
玄殷垂眼,嗯了一声。
掌门被气笑了。他也知道玄殷这些日子有多累,所以不舍得不告诉他宝贝徒弟的消息,于是清了清嗓子:
“听说她从合谷森边缘进去, 一个人从另一边杀了出来。”
“还是个金丹期的小姑娘啊。”
中年男人的声音中也有着佩服。他本来以为她从小被捧在手心, 见到这样千年难遇的场面多少会有些吃不消。却没想到宁枝甚至远比掌门峰的弟子们更加适应。甚至连那独来独往的习惯——都和她师傅如出一辙。
原来还总是担心玄殷是否是被十年的感情所迷惑, 如今掌门是真心觉得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年也算是开朗的孩子先失去了父亲, 又失去了母亲。原本至少表面平静的生活变成了一滩沤臭的死水。再热的人都会被拽进深潭,挣扎着溺死。
玄殷一个人走出了这条路,路上多少艰辛和血泪外人都无从得知。清虚门太上长老的名号从来是因为实力,而并非资历。大陆中想修剑的人,不会有人不想当他的弟子。这位冷情的长老遇到执着的新秀,偶尔也会指点一二。他庇护了那么多人,终于有人能够给他一丝温暖。
“战事结束之后,我做媒,你们成亲吧。”他痛饮了一杯凉茶,颇有种豪气。清虚门的众位长老联手在此修补裂缝多日,掌门心中也压着一股无名的火。
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司耀当年出逃之时着实震惊了整个门派,对方销声匿迹几百年,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反扑。
“一直有此心,如今有了底。”
银发剑修没有回复掌门那句半开玩笑半出自真心的戏言,一语道破了真相。
魔界的魔尊是个人族,甚至还没有任何魔族的血脉。司耀用了百年光阴从泥泞中爬到这个位置,拥有了无限的权力和支持。靠的不仅是绝对的实力,还有操控人心的本领。
他浮夸、愚蠢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恐怖的心。
蠢蠢欲动的魔族需要这样一个有野心的领袖,所以才会配合司耀的行为。红发人族想要报仇,而它们想要没有边界的阳光。
——于是一拍即合
掌门叹了口气:“还有件事,当年你怀疑的那个问题……也许是真的。齐家死了一个长老,咽气那天晚上我们的弟子去看,却发现连青斑都出了。”
这座大陆上只有一个种族能做到这一点,但是齐家的受害人身上却没有半分来自深海的气息。
当年的藏经阁被严格看守,唯一能够进出的就是送饭的弟子。
多少年了,掌门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没有修为的司耀是怎么离开的呢?
司耀失踪了几天后,送饭弟子被人发现死在山下的某片丛林中。主流的猜测是他协助了那个孩子出逃,但是却被杀人灭口。当时还不是太上长老的玄殷看着送饭弟子被发现时身上的青斑,微微皱眉。
不知为何,他猜测司耀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
操控…或者附身。
可是因为青斑的出现和当时炎热的天气也可能有关系,所以玄殷直到很久之后才说出这个想法。
千年之后,大陆再一次出现了这种死状。
这一次似乎印证了这个恐怖又敏锐的猜测——只要他想,魔尊可以变成任何人。他会附身在对方身上,操控着其他人的一举一动。
掌门被这个想法吓到了,下意识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个沉默的氛围。于是乎开了个玩笑:“希望不要是我们身边的人。”
玄殷抬眼看了他片刻。
掌门自知没趣,就笑呵呵地走了。
男人终于将书放在了桌面上。
【莺灵喜欢热闹】
【莺灵极为执着,往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
【莺灵不通情爱,会将尾羽送给珍重之人】
男人摩挲着书页上的字,好像柔软温热的莺灵此刻就在他身边。他看向窗外合谷森的方向,良久出神。
…
千年前,藏经阁。
瘦弱的红发男孩阴郁地坐在角落,看着送饭的弟子晦气地朝他啐了一口,然后将食盒一脚踢翻,拍拍手走了出去。藏经阁暗无天日,他从来没有看见过除了送饭之人以外的任何生物。清虚门虚伪,却还不够下作,连只跑过的老鼠都没有。
司耀的眼神像一潭死水,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他已经三日没有吃饭了。
男孩,或者说是少年靠在那,后背抵在冰冷的墙上。感受着每一次呼吸都会被肋骨顶住皮肉的痛苦。
可是他不想吃。
如果一定要说一个缘由,他不想变高。
见到那个女孩的那一天,他坐在墙角的壁龛里。而自那一天后,时间好像突然在他身上流动,他不受控制地长高,哪怕将骨头折碎都不可能进入那个只能容纳神像和孩童的壁龛中。
司耀的眼神阴沉极了。
他看着那个角落,从来没有这么恨自己逐渐变高变壮的骨架。
少年确信那天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并不是幻觉。就算那个女孩不是人族,是鬼神,那么一定也和那个角落有关。她也许是那座残破白玉神像的化身,也可能是专门抚慰孩子的心软地缚灵。
而无论如何……现在他失去了再一次见到她的资格。
时间开始流动,他不再是孩子了。
吃饭,会长高。
不吃饭,会死。
这成为了一个看似复杂的选择题。可是对于司耀而言,他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
红发少年一直靠在壁龛旁,等到夜色深重时才慢慢站了起来。长久的饥饿让他的眼前有些发黑,但是他淡定地向食盒走去,随意掀开盖子,抓起离自己最近的菜往嘴里塞去。
他吃的很快,如果有人在场,甚至会好奇他能否知道每一样菜的味道。但司耀毫不关心,他几乎是用难以想象的速度借着冷掉的、泛着油的汤将所有的食物顺了下去。
过于突然的饱腹感让满打满算绝食三天胃部开始抗议。
钻心的绞痛让司耀的脸有些白,但是他默默回到了自己的角落。
他换了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姿势。甚至画不同的画去尝试。从来都没有再次见到那个女孩。唯一的线索,是一本可能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