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王妹(188)
珑月默不作声听着,眼眶微微酸涩,被她强忍下来,如今她大了,是王妃了,满府的人都靠着她呢,她再不能动不动哭鼻子了。
每一件她本来都想留作念想的,如今也不想留作念想了,帮助有需要的人才最重要。
一晃就收拾到了傍晚,外边天色乌鸦鸦的阴沉,她让锦思拂冬收拢出来三大箱冬日里的袄裙褂子,还有兔绒狐绒的褂子皮袄,赵夫人虽先前不乐意送孩子的衣裳,后边被人劝说,也收拢了两箱郗琰少时的衣裳来。
珑月拿了件二哥的衣裳瞧着,一下子笑出声来。
“这郗琰,原来小时候也这般胖?”
送衣裳来的嬷嬷们也笑道:“王妃您是胖到八岁才抽条,咱们二公子其实也与你一般,先王过世后才慢慢瘦下来的,之前又白又胖的,连眼睛的快瞧不见了。”
“呵呵,二哥呀二哥,小时候天天骂我胖子,原来他自己才是小胖子!”
珑月笑的肚子疼,她正吩咐人送去福田院连夜分给那群孩子,便听屋外又传来声响,郗愫房里的丫鬟也搬着三口箱子过来。
“王妃,大郡主送来些衣裳,她和春哥儿的衣裳都在里头。”
“大郡主亲自挑了些暖和的衣物送来,让您别将白日里咱们夫人说的话往心里去,她劝过夫人了,如何也不能叫孩子们受凉挨饿......”
这下好了,珑月这个王妃带头,臣子府上女眷们回府翻箱倒柜一凑凑,连各府上的门客们乃至大丫鬟嬷嬷们,甚至许多商贾府上听闻,纷纷捐出不少来。
几日功夫,上千件衣物,大人的小孩儿的都有,暂时解决了衣物的事儿。
珑月记着郗琰吩咐的话,很快吩咐下去,命人满城的贴告示,召集民间医师送去军营。
军营里苦累且极不安全,除了极少数医师外,大多医师并不愿去军营,这便需要丰厚的银两报酬了。
珑月不懂这些,术业有专攻,交给会谈判的人去谈,最终以最快的速度在天水城里寻了四十多名医师,马不停蹄的将人送去前线。
之后便是处理福田院的事,徐芳又跑来福田院拦着珑月,这回他仍是不改上回的急躁,一来就急匆匆告诉珑月,“粮仓见底了。”
珑月:???!!
好累,不是才掏了王府的私库民间征集了十几仓粮?怎么这么快又见底了?
如今见底了她还能去哪儿找吃的来......
想她两月前还是个五谷不分每顿都要吃几十道菜的姑娘。如今已经沦落到成日思索着门前的树皮能不能混着粥一起吃。
不是,这不该是徐芳自己的事儿吗?怎么现如今什么事儿都来问自己?
徐芳看着前几月回城时还白乎乎有几分软胖的小姑娘,如今瘦的一大圈,不由有几分过意不去,加上一句:“王妃莫急,约莫还能坚持一个月。”
珑月:“.......”
“可如今要救助百姓,还要往军中拨粮,北地战乱又少了许多能耕种的土地,开春种粮速度再快也是来不及,更供不上许多人口。”
珑月已经习惯了徐芳满嘴屁话,她眨眨眼睛,没有自大的以为徐芳是来找她询问她的计谋的,要她来想法子?那她只能想到如何花样吃树皮。
珑月有气无力的:“徐先生直说。”
徐芳咳了咳,捏着胡子:“臣自西羌寻来一种粮食,可霜寒季节里种植,根茎深埋在地下,只要在它出发芽之时捂着些,等苗长大便无需再管,若是土地肥沃,一个来月便可收获,正好可解朔州燃眉之急。”
“本来此事确实不该找王妃,可奈何手下不听臣的话.......王妃娘娘,主上王印在您手中,臣请您颁发法令,务必让三州百姓立即种植此苗,如有不从者,军令处置。”
珑月反问:“西羌的农作物焉能在朔州种?要是出了任何风险,青黄不接岂非所有人都要饿死?”
徐芳信誓旦旦与她立下军令状:“数月前臣已经派人在三州十四处不同地界尝试种植育苗,四十余天千余亩地便收数十万石粮,且臣领着属下数百人已经连吃了两个月,未见有丝毫不妥,反而十分耐饱。若是王妃担忧,便在那十四处地界展开种植便是,若是出了差错,臣自愿军法处置!”
珑月仍是半信半疑,此事她不敢耽搁,连忙叫上能信得过的人,包括连奉清长汲拂冬锦思,都被她叫过去亲眼见识此物。
石头块一般大,硬邦邦的,连着皮一起煮熟撒点盐就可以吃了。
拂冬一口气吃完了六个。
珑月肚子早咕咕叫许久,她也没客气,忍着烫口咬了一口,当即就一拍桌子,小脸上泛起久违的红光:“种!”
她策马疾驰跑回王府,声势浩大的打算亲自颁布法令,奈何一回王府,便见府上所有人哭丧着脸。
郗愫的丫鬟抱着春哥儿面上惨白,见到马蹄声如同见到了主心骨,腿软跪倒在了地上,连着春哥儿都栽了下来。
“王妃,大郡主寤生!稳婆说要保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结局上
岁暮天寒, 苍穹之下漂浮着无休无止的大雪。
侍女们端着一盆盆热水快步穿过长廊进出,珑月仓促间险些与迎面而来的铜盆撞上。
“王妃来了.......”
“王妃,产房血腥, 切莫进去!”
珑月没有理睬旁人,她径直闯入, 扑鼻而来的血腥冲入鼻腔, 触目所及之处,一盆盆鲜红血水。
原来阿姊单薄的身体里, 能有那么多血。
珑月吓得浑身发抖,牙根都止不住的打着颤, 她涌着泪意, 迎上去抓住榻上人的衣袖,“阿姊......”
榻上人已是双眸半阖, 鬓发染满了汗水, 唇色更是惨白。
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郗愫甚至听不见外界一句呼喊, 莫说是珑月,便是一旁泣不成声的刘夫人,她也给不出半丝回应。
寒霜入了温暖内室,在珑月鬓发间一点点融化,她手足无措的擦拭着自己发间垂落下来的水珠。
稳婆不断拿着帕子擦拭手上鲜血, 在一旁颤抖的厉害:“不得了了, 是逆生,腿先出来, 试过转胎位, 没法子了......”
逆生倒也有顺产之法, 将腹中胎儿推了回去旋转胎位, 若是运气好的一番折腾过后倒是能顺下来。
只是瞧着这稳婆这一副慌乱神情, 便知此举她已经试过,未曾成功。
床榻上女子下身血流不止,半晕厥过去,此处可非寻常之所,乃是燕王府......产妇更非非寻常女子,更是郡主之尊。
稳婆见到郗愫此般模样早已吓得不知所以,唯恐自己人头不保,如何还敢折腾第二次?
胎儿生不出来,只怕母子都扛不住多久。
连十里八乡有名的稳婆都这般说辞,刘夫人不免痛哭起来,“造孽啊,造孽!你走了春哥儿怎么办?你的儿子才四岁呐!愫姐儿啊,你怎能这般狠心......”
珑月双腿发软跪坐去了床边,连哭都哭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