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有女种田忙(52)
张全将剥好的花生一把塞进嘴里,嚼完了才道:“你们啊,总觉得秀才公读书读多了读傻了,连地都不会种!可你们看看,上半年麦子糟了冰雹,秀才公说烂树叶烧了能做肥,结果你们还取笑秀才公。可后来呢?秀才公家追了烂叶肥的麦子长的最好。你们啊,以后多听听秀才公的话!”
“切,说我们,你当时不也没听?”胡老三撇嘴。
“但后来秀才公让盘炕,我盘了啊!你们有几家盘了?说是舍不得钱,土坯都是自己脱的,也就是请个工匠,要不了多少钱!”
“你……”
胡老三还欲反驳,被旁边的人劝住。今天是秀才公家办乔迁宴的喜日子,可莫要起了争执。
再说女眷这边,都集中在柳冬青的屋里。一个个的坐在炕上,感受着这股子暖和感。
有几个心里盘算了一番,问道要不要趁着年前也盘个炕。
正说笑间,周红端着托盘而入。托盘上是两道冷盘,猪皮冻和醋脆萝卜。
这两道菜,是昨儿个夜里由柳芽儿指挥提前做好的。
猪皮冻味鲜香浓,口感软糯弹牙,叫人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筷子。泡了一夜的醋萝卜,脆脆的,吃在嘴里酸甜生津。
热菜还没上桌,两盘冷菜已经见了底。
先前不觉得多饿的大家伙儿,这会儿开了胃,只觉得饿的不行,心里只盼着早些个上菜。
千盼万盼的,第一道热菜终于上了桌。老规矩,头道重菜还是红烧鲤鱼。
接下来端上桌的分别是,黄豆炖猪蹄,萝卜干炒鸡蛋,梅菜扣肉,青蒜炒咸肉,芹菜肉丝,清炒大白菜,木耳肉片炒葧荠,酸辣藕片,大骨萝卜汤。
九菜一汤,凑了个十全十美。
热菜都上了桌,灶房里的人终于空了下来。
“今日辛苦老姐姐了,赶紧上桌吃口热乎的!大姐,您也去,您来本就是是贵客,结果跑灶房来帮忙。”
陈婆婆坐在小板凳上,并未起身,道:“我就不上桌了,就在灶房吃点儿。”
“我也不去了,闹哄哄的,让她们年轻人坐就好。”
钱氏拍着手背:“那哪行啊,你们可都是客,走走走,坐桌上去!”
说完,钱氏拉着二人往酒席上去。
陈婆婆和大钱氏拗不过,只得由钱氏拉着,勉为其难的坐在了女眷那边的上座。
等钱氏再回到厨房,柳氏已经给几个孩子们盛了饭,或蹲或坐的开始大快朵颐。
柳冬青和秦沐碗里,都盖着厚厚的一碗肉菜。只柳芽儿的碗里,堆着高高的芹菜。这可是她特地让陈婆婆多炒了一盘。
她啊,最好这口本土的土芹菜。这芹菜又叫药芹,此芹菜植株矮,杆子细,香味非常浓郁。吃起来又嫩又脆又香。
柳氏倒了一碗汤递给钱氏,钱氏喝了一小口,道:“今日菜准备的多,还有好些没用上。回头你跟大姐都带些回去!”
“这个天菜耐放,你给大姨带些回去就是,余下的留着自家吃,我不要。”
柳氏给自己也舀了碗汤,又道:“娘,您说你又不收随礼,还准备这些好酒好菜,实在是没必要。这年头村里的席面,也就一道鲤鱼,其余的也就素菜里添几根肉丝。”
“这房子盖的这么好,办个酒席就给人吃几盘萝卜白菜?也是说钱不经花,这房子前前后后花了八十余两,手里钱不多,不然还能多备几个肉菜!”
钱氏话锋一转,问到:“让你婆家种黄豆的事,你公爹可答应了?”
“哪能不应?阿远去找徐四帮着定砖瓦寻工匠的时候,我公爹就知道您托我转的话不假。我公爹说了,明年种五亩地的黄豆,也跟村里几个说了,有愿意种的就跟着一起种,到时候阿远高于市价去收!”
“那就成!”
母女两在灶房里说着话,前头的酒席上,杯盏交错。
见此情景,很难想象,大半年前,柳家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第39章
进了腊月落了好几场雪,寒风从西北边吹过来,冻得人直流鼻涕。
幸好柳家盘了炕,这段时日柳芽儿几乎没怎么下过炕。时常喊了隔壁的夏梅一道窝在炕上坐鞋子。
纳千层底的活儿她是会,她能做的,就是用浆糊将布一层一层的粘合起来,再压实,用来做鞋面。
小姐妹正做着鞋子说着闲话,就听到院门开的声音。柳芽儿约莫是村里的哪位媳妇婆子,来寻奶奶聊天。
毕竟这寒冬腊月的清闲,柳家屋里又有炕。兜里揣把炒花生,带着纳了一半的千层底,来柳家蹭个炕谈谈天,别提多惬意。
“滚!别脏了我家的地,赶紧给我滚!”钱氏的语气愤怒中还带着嫌恶。
柳芽儿的手一顿,心想这来人是谁,怎么惹的钱氏这般生气?难道是胖丫娘又来搞什么幺蛾子?这婆娘真是不长记性,大腊月的过来找晦气。
放了手里的鞋面,柳芽儿顺手抄起门拐角的扫把就要去教训张氏。
可到了院子,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老媪脸。看年纪比钱氏要大上不少,一双吊梢眼显得尖酸又刻薄。
老媪的身边,还站着个衣裳褴褛,流着鼻涕的小男孩。
钱氏红着双眼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小,双手捏成拳头身子微微发抖,看着那老媪气的说不出话来。
柳芽儿扯了扯钱氏的衣角,刚想问这人是谁,就见那老妇人也不顾地上冷,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嚎哭:“哎哟,这个天杀的钱氏不认娘家人咯。自己住着砖瓦房吃香喝辣的,不顾钱家子孙死活哦!”
这会儿柳芽儿算是明白了,地上撒泼打滚的老媪正是钱氏娘子的嫂子,王氏。在钱氏嫁到小王庄时就与娘家断绝了关系。也不知王氏哪来的脸,上柳家来打秋风。
“滚!你给我滚!”
“哎哟,乡亲们快来看看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哦,老钱家生她养她十几年,她就是这么对老钱家的哦!”王氏双手拍着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你……”钱氏气的差点昏厥过去。
“奶!”柳芽儿惊呼着,赶忙将人扶住,继而怒道:“我奶与钱家早已断绝关系,哪还来什么娘家。你个老叟婆,趁早滚,不然等我爹回来让你吃扁担!”
坐在地上的王氏听到柳芽儿开口,怒骂道:“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娼货,长辈说话哪有你个赔钱货插嘴的份!”
“呸!你哪来的脸称长辈?我可不认识,赶紧给我滚!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柳芽儿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竟生生吓到了王氏。
明明只是个孩子,可那股气势让王氏打了个颤。可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哪里肯承认自己被个孩子吓到了?
虽没了先前那股子嚣张劲儿,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骂道:“小娼货怎么说话的?我可是你舅奶奶!”
“呵!我只有姨奶奶,可没什么舅奶奶,您老还怪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呢!哦,不对,我以前是有个舅奶奶。但在我奶出嫁那年,我的舅奶奶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