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有女种田忙(96)
“哦!”
一个淡淡的哦字,让秦沐加速的心跳又平静了下来。眉也微微皱起,抿着唇没再作声。
夜里,柳芽儿又抱了枕头睡在了钱氏的屋里。搂着钱氏的胳膊,絮絮叨叨的说起了一些儿时的趣事。她说起了小王庄,说起了她哥,又说起了秦沐。
说着说着,发现眼角微湿。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觉得心里发酸,有点堵,又有点委屈。
她想她可能是想小王庄了,前世她就是个念旧的人。
也不知夜里柳芽儿絮叨到何时才睡去,第二日起来眼睛有点微肿,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钱氏心疼,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出门去铺子里,赶着她再去屋里睡上一会儿。
“芽儿在家歇着就是,铺子里有我就成。你这样,钱奶奶瞧着心疼,你听奶奶话,乖!”其实秦沐想说,他也心疼。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这等话,对于芽儿,他是不配说的。
“哼!”柳芽儿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气,抿着嘴鼓起双腮,气哼一声回了屋子。
“沐儿,你可是惹着芽儿了?”钱氏觉着不对劲。从昨儿个起,她家芽儿看秦沐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好一番回想,秦沐都没想到何时得罪过芽儿。别说昨日,这就是最近这些年都没有。但看芽儿今日这般,好像确实是在跟他生气,有些不确定的答道:“没……没有吧……”
第72章
柳芽儿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气没生上几天,用来售卖酱油的铺子就开了业。
柴桑城中百姓不多,富户更是少之又少,若客户只限于柴桑,怕是卖不几斤酱油。柳芽儿决定带着酱油走趟府城,像当初去百味楼推销那般。
府城酒楼富户多,若是能卖与他们,倒是不愁销路。
“芽儿,你是女儿家,又是知县家千金的身份。你若去府城,怕是多有不便。芽儿要是信得过我,让我带着酱油去府城走一趟可好?”
柳芽儿看着秦沐,也不知道想的些什么,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这事儿。
第二日秦沐与柳冬青便带了一坛子十斤装的酱油去了府城。
岭南虽贫瘠,可作为九县之首府的永平,繁华热闹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顺安府。
秦沐先是跟人打听了永平最繁华的地段,等到了地方选好了位置。又跟斜对面的小食肆租了个长条桌和碗筷。
柳冬青不解,帮着抬起桌子问道:“秦沐,咱不去寻那最好的酒楼,到这里来做什么?”
“山人自有妙计!冬青哥,一会儿你可瞧好了。”
摆好了桌子,将坛子里酱油倒出个半碗,秦沐就要吆喝开了:“瞧一瞧看一看啦,新酿才出缸的酱油。”
秦沐吆喝的声音倒不是特别大,但二人穿得体面,不像寻常摆摊的小贩。这路过的瞧着新鲜,又听到什么酱油,便有好些人驻足观看。
“酱油是什么油?倒是没听说过!”
秦沐拿筷子沾了沾碗中的酱油,递了过去:“婶子,您尝尝!”
“这玩意儿能生吃?”妇人看着递过来的筷子,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自是能吃的,您寻常吃面时滴上几滴酱油,那滋味,可美哩!还能拿来炒菜调味增色。”柳冬青向来跳脱,明白了秦沐的用意后,也就加入了推销的行列。
妇人还是不敢尝试,犹豫纠结中,边上的小童趴在桌沿上,伸长了舌头舔了舔秦沐手中的筷子。
“好鲜,好香啊!我还能再吃点吗?”小童的眼睛亮晶晶的,满眼期盼望着秦沐。
秦沐又沾了些酱油,刚准备递过去,就见那妇人在小童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两巴掌,气狠狠的道:“我让你不长记性,什么东西都能进嘴的吗?”
“哇~”小童哭的撕心裂肺。
柳冬青哪里见得这般场景?小时候他淘气,他爹每回说要打他,也只是装装样子吓唬吓唬他而已。哪有这般把孩子往死里打的?
“哭?还好意思哭!”妇人说举起手又要打过去。
柳冬青赶忙绕过桌子,拉住妇人扬起的手,劝道:“他才多大的人啊,能懂什么?婶子您说几句就是了,怎么还下这么狠的手?真要打狠了您不也跟着心疼。”
“我们又不是那坏人,那酱油又不是有毒的玩意儿,孩子吃就吃了,婶子您又何必这般置气。”
边上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妇人也觉得自己的举动确实冲动鲁莽了些,臊的也不管酱油不酱油的,牵着孩子就出了人群。
且不管那妇人如何,只说刚刚小童舔了筷子上的酱油,说是又香又鲜,叫那看热闹的不免好奇起来,也想尝个味儿。
“小兄弟,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也尝尝?”
“自然是可以!”
汉子倒是不客气,自己取了筷子蘸了蘸酱油放在了舌尖。
“确实好味道,就是不知这价钱几何?”
“五十文一斤!”
不止汉子,就连围观的群众都跟着倒吸一口气。
有那暴脾气的扯着嗓子就骂开了:“五十文?你们怎么不去抢?瞧着斯斯文文的像个读书人,怎么尽做这缺德事儿。要我说,你们干脆直接去抢好了,省得在这装模作样的诓骗,浪费时间。”
“大叔您先别急着生气。这酱油虽比不上金银,也算是金贵之物。五十文一斤的酱油听起贵,可一斤酱油能吃上个三月半年。您再这么一算下来,是不是就不费什么钱?”
秦沐顿了顿,接着道:“就是五十文的价,都算是低的了。我们呢,本是顺安府淮阳人,去年才来的永平柴桑。这酱油酿制整整需要好几十道的工序,还得花上七八个月的功夫才能酿得!”
“酱油难得,在淮阳时,我们便是卖的五十文的价,就这,别人想买还买不到呢!”
汉子才不听秦沐的说辞,哼道:“一斗米才五文,一斤酱油能抵十斗米?当我们是傻子,信你的鬼话做那冤大头!”
说完,汉子也出了人群。
柳冬青想将人拉住理论,被秦沐拦住,只摇了摇头:“酒香不怕巷子深,任凭他如何说,咱们的酱油丽嘉也不会变成那糟糠之物。身正不怕影子歪,冬青哥又何必失了身份与他置气。”
就算秦沐一番好生劝慰,柳冬青还是难咽心头之气。要他说,直接把酱油送去酒楼便是。这东西是好是歹,掌柜的一看一尝便知。何必在这儿遭人平白污蔑。
“小兄弟是说,你们是淮阳人?”人群里,又挤进来一中年男子。
“正是!”
男子喜道:“你们卖的这酱油,可是那淮阳百味楼里炒菜用的酱油?”
“不瞒客官,百味楼用的酱油正是出自我家。”
“那百味楼的掌柜口风是真紧,我可是打听了大半年,都没打听到半点口风。今日也是有缘,倒叫我在永平遇着了。”男子说罢,向秦沐做起了自我介绍。
原来这男子是走南闯北的货商。前几年京里头突然冒出了种叫酱油的调味品,还有种炒菜用的菜籽油。二者的价格高昂,酱油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