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郑凛和钟隋的理论，如果那只敢死队在中间地起到作用，那么此刻就是这个“大脑”最脆弱的时候。

他看向充斥着未知，让人有些心慌的前方，毅然向那个方向飞去。

逐渐地，死寂的黑色浓郁起来，后方属于主链接口的一点亮意彻底消弭。

就在江星鸿以为自己要迷失方向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道声音。

那是林莘陆的声音。

他在说：

“江星鸿。”

“如果你真的来了，也听到了我的声音。”

“那么就往前走吧，不用管哪个方向。”

“我在前方等你。”

江星鸿一怔，没有半分迟疑，就迅速往前飞去。

他极为了解林莘陆，对方这样说，显然是找到了一些破局的线索。

不知道飞了多久，久到江星鸿几乎失去时间观念，他忽然感觉自己撞进了……

一块果冻里。

出现于无尽虚空中的一块柔软的、甚至有些类似液态的固体。

斩穹一触及这块“果冻”，动作就开始凝滞起来。

但就在这时，一只机械手臂及时伸出，拉住了斩穹的右手。

那是林莘陆的机甲卫光的手臂！

江星鸿没有挣扎，任凭对方把自己拉进了“果冻”的深处。

很快，他就发现周围似乎变得明亮了一些。

他也看清了前方，那熟悉的机甲。

林莘陆操控着卫光把斩穹拉到自己身边，拨出通讯。

他似乎无奈，声音却带着笑意：

“你果然还是来了。”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江星鸿说，“既然你不让我自己去，那公平些，两个人一起总行了吧？”

“好。”林莘陆温声说，“你看到周围的东西了吗？”

“看到了。”江星鸿说，“它们给我的感觉是……像果冻。”

“这里，就是操控入侵者的那个‘大脑’。”林莘陆说，“只要来到这片空间，无论我们往哪边走，走多久，最后一定会来到这里。”

听到自己现在就在那个“大脑”里，江星鸿一愣：

“那我们是不是把这东西炸了就行了？”

“恐怕不行。”林莘陆说，“我刚刚已经试过了。这里是我们无法理解的维度，物理攻击可以伤害到主链接口，却不能伤害这个‘大脑’。”

“是不是解决方法，和暗液有关？”江星鸿问。

“是的。”林莘陆轻声说，“而且我之前没有骗你，我确实是破局的必要因素之一。”

他顿了顿，说：

“不过现在，重点先放在如何解决它上。如果要彻底清除这个大脑，或者让它无法指挥入侵者入侵我们的宇宙——”

“我们就需要去到它真正所在的‘地方’。”

林莘陆问：

“你相信我吗，哥哥？”

“我信。”江星鸿不假思索地答道。

下一秒，江星鸿看到卫光再次伸出手臂，环绕住他所在的斩穹。

一道耀眼光芒从卫光身上迸发而出，直到将两人完全笼罩——

江星鸿睁开了眼。

他伸出手，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极为虚幻透明的样子，看起来仿佛一个鬼魂。

“江星鸿。”

林莘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江星鸿转过身，就发现对方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一点后遗症。”

林莘陆说，拉起江星鸿的手：

“你看下面。”

江星鸿低头看去，随后怔住：

“那是……我们？”

他看到一片熟悉的荒原，以及两道熟悉的身影。

“确切来说，是你，和三年前的我。”林莘陆说，“那片时空混乱的荒原，是一个诱饵。”

“挑选强大精神力人类的诱饵。”

江星鸿带着点了然看向林莘陆：

“从第一次全面入侵开始，对吗？”

林莘陆点点头：“对。它们第一个挑中的人是你。应该是十四岁的你。”

“能够在那么年幼的年纪，接触到暗液，并且触发心灵共振的人，说明精神力天赋是绝无仅有的。”

他深深看进江星鸿的双眼：

“它们想要以你作为桥梁，渗透进我们的宇宙，再埋伏下去。”

“可惜，它们没想到的是，你的意志力前所未有的坚定。”林莘陆说，“所以，它们几乎是失败了，甚至被你反向侵入它们的集群思维。”

“于是，它们一边拉更多的人类进入链接口，挑选渗透人选，一边试图摧毁你。”林莘陆不动声色地又往江星鸿那边走近两步，“因为你的精神力太过强大，窥见的东西对它们来说是致命的。”

“所以，它们安排了内鬼，让你在炸掉主链接口这件事上有去无回。”

“借着这三年的和平，它们挑选的渗透对象就发展起来，同时，它们也挑中了第二个主要目标……”

林莘陆看向下方，轻声说道：

“我。”

“明明受到这样的侵蚀，却还没有失去自我意识的我，在它们看来是绝佳的材料。”

下一秒，下方荒原场景一转，变为一团昏暗的混沌。

“它们将我拉进‘大脑’所在的维度，试图彻底渗透我。”

江星鸿脸色一变，却被林莘陆伸出手，在后背上一抚以示安慰：

“它们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我用着最后的清醒意识割裂了灵魂，一半回到联盟，失去了在这里的所有记忆。”林莘陆平静地说，“另一半，停留在了中间地的荒原之上。”

“而他们并不知道外界的我挣脱了影响。作为被它们认可的棋子之一，我拥有了一部分空间能力，隔空建立了黑市。”

“但最重要并不是这件事。”

江星鸿倏然意识过来，看向林莘陆：

“果然。”

“停留在中间地越久，我对它们的了解越多。”林莘陆说，“后来，我偶然间逆流而上，找到了你濒死的那个时空。”

“那一半的灵魂当时已经被侵蚀得很深，但看到你和斩穹的那一刻，我恢复了清醒的意识。”

“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

林莘陆看向江星鸿：

“我要让你活过来。”

“也是在那个瞬间，我‘听’到了暗液的另一个功能。”

“灵魂转换。”

画面中，青年抬手将机甲带出混沌，让它落入暗液泥沼，沉没下去。

随后，他伸手抓住一点金光，将它送出了这片空间。

“我的那一半灵魂，因你而重获新生，最终没有被吞噬，而是等到了我再一次进入中间地，与它融合。”

“但是，因为你曾多次出入中间地，又在这里‘死’过一次，重生后的你，灵魂并不完整。”

林莘陆轻声说：“你应该记得，自己梦到过好几次回忆。”

江星鸿点了点头，眸光闪烁了一下：“对。在那些回忆中……”

“你看到了我，对吗？”林莘陆笑了笑，“那些回忆不是真的梦境。通过它们，我才能重新进入那片时空，从而收集到你散落的灵魂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