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吾不从周(127)

作者:绿皮卡丘 阅读记录

禁卫是做不了这个主的,势必要去回首领内侍,首领内侍能办便看着办,办不了的再去请官家命。

谢郁文赌的便是这禁卫去请命的当口,她门前便没人了。

晌午的时候她朝官家撒了个娇,好处是今夜歇脚的地方从寿昌城里临时移到了城外。别小看这十里地,差别可是海了去了,一则是没有城门与宵禁,小镇说白了就是个定点儿摆集的地方,城墙都没有,哪来的守门人?夜半时分一匹马拐上官道就能走脱,便利得很。

二则就是临时换了地方,守卫势必就不那样齐备。圣驾在外,八个禁卫的班子看似简陋,真要办起正事,其实也有套精简至极却有效的章法。八个禁卫分作四班,一夜中轮流有两人去歇息,剩下六人,四个护卫官家,一个看守她,一个在后门上。

眼下换了个小客店,压根儿没那样多角落要守着人,官家房门前直不隆冬就一条道,连扇后窗都没有,从房门口三两步走到尽头,就是客店正门口。可四个护卫的规格却是不许减的,只得尽堆在窄窄一条过道里大眼瞪小眼,于谢郁文这处而言,防卫无形中倒轻了。

谢郁文猫着腰候在房门后,一边小心地活络着拳脚。此刻见一切如她所料,知道是时候了。

庾娘早往后院灶房的方向去了,谢郁文朝案上一望,见一炷香燃剩了一半,再不犹豫,将那扇没掩实的门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闪身出去,弯腰闪过官家那侧的走廊口,快速往后院疾走而去。

其实身子骨还是没好透,几步路跑得心慌气短,她是凭着一股子信念,吊着一口气在强撑。后院里西边是马厩,她掩在棵老树后头,静等庾娘来牵马。忽然鼻子一哆嗦,一股子浓烈刺鼻焦味呛进来,谢郁文忙掩住口鼻防着打喷嚏出声,心中却一喜,知道庾娘是得手了。

庾娘远远在灶房后头燃了味什么药材,守后门的禁卫这时候也闻着了,生怕有异,便循着味儿去查探。谢郁文眼睁睁瞧着那禁卫从老树前走过去,离她也就两丈远,心咚咚直跳。好在那禁卫丝毫没往四下里留神,径直绕过尽头那间耳房,往后面去。

那禁卫前脚刚走,庾娘后脚便闪身出来,直奔马厩,牵出那匹离后门最近的马,又熟练往那马脑袋上安抚了两下,马真就顺从地没出声。

谢郁文瞅准了时机去开门,一边示意庾娘赶紧往外走。庾娘牵着马到门外,翻身利索跃上马背,一面对谢郁文伸出手,“一只手能不能行?”

谢郁文才要攀着庾娘的手上马,余光却瞥见后门还大开着,一拍脑门对庾娘说你等等。得将门掩上,谢郁文边想,便颤着身子往回跑,少了匹马一时半会儿还瞧不出来,可要是门开着,等禁卫回转来,便一切都露馅了。

她奔至门前,才要去关门,一抬眼却如五雷轰顶——那禁卫竟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禁卫眼中的诧异不比她少,呆呆望了眼她,又跃过她的肩头往后头瞧,见先前那医女只身骑在马上,立时什么都明白了。

谢郁文腿一软,就这么跌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她连连哀叹,这回是没救了,行差踏错一回,还能去中一箭迷惑官家,眼下第二回 ,那个人渣,又会降下怎样的雷霆愤怒?

谢郁文绝望地阖上眼,又会当着她的面杀人吗......忽地一个激灵,庾娘!不能带累了她!连忙强撑着转身,扬声就要朝庾娘高喊快走。

谁知这时候,那禁卫却倾身扶了她一把。

谢郁文愣怔回头,这样近,这才瞧清楚了,这禁卫不是别人,正是昨日那个守在她门前、受她连累险些被官家一刀下去割了耳朵的那个。

禁卫牵着她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扶着她站定了,这才放开,退开两步,垂首轻声道:“小娘子一切小心。”

说罢,竟头也不回地走了,主动关好后门,再没一丝声息。

一个个转折来得太突然。谢郁文呆立在当场,一时转不过弯来,直到庾娘着急出声喊她。

谢郁文再不顾上其它,忙回过身,手忙脚乱地攀着庾娘的胳膊上马,在她身前坐定。

马儿撒开蹄子飞驰而去,谢郁文仍惊魂未定。庾娘还算熟门熟路,不多时,便策马拐上官道。夜风刮在面上,满头凌乱青丝飞舞,一点儿不舒坦,可那间小客店、那个可怕可恶的官家都在点点远离她,她心中太痛快了。

谢郁文长长出了口气,回过神来,先对庾娘道了声谢。

庾娘问:“我们刚刚是不是被发现了?”

谢郁文也没想明白。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呢?那禁卫先前因她受了官家责备,当众那样的羞辱,她只以为他恨死她了,没成想,今夜却是他高抬贵手,将她放走了。

她摇了摇头,说不管了,又问庾娘,“我们到遂安城要多久?”

庾娘的声音散在风里,在沉沉夜色中如梦似幻,“到遂安城五十余里,这马儿是一等一的战马,顺利的话,要不了一个时辰。”

她安下心。一个时辰,她就能见到陆大人了。

作者有话说:

陆大人你真是好久不见。

◉84、还是第二更

五月里的夜风已经不怎么凉了,纵然一路策马飞驰,体感较上回往南京府去,也好许多。

骑马是个体力活,庾娘瞧着身条净瘦一女孩儿,控起马来却始终游刃有余的。谢郁文对她佩服得紧,也有些担忧,扭过头去望她,“你吃力么?要不要歇一歇?”

庾娘目不斜视,反问她伤口感觉怎么样。谢郁文扯开点衣领,侧头左肩上瞟,到底是一路颠簸,已经能瞧见绷带上有新鲜的血渍往外渗了,好在缠得紧,缝线应当是没崩开。疼痛渐渐明显起来,可她眼下满心迫不及待,那点疼还不放在心上,不过咧咧嘴,“没事儿,死不了。”

庾娘却没她那样乐观。虽然她的创口庾娘是没瞧见,可矢入肌理,要再取出来,皮肉上留下的无论如何不会是小伤。她夤夜奔波,无异于刀尖上行走,仗着身体底子硬抗罢了,这会儿不晓得是什么在支撑她还能神采奕奕,可接下来几天才是关键,究竟能不能安然无恙,全看她的造化。

庾娘暗叹一口气,暂且按捺下忧心,换了轻松的口气,“您去遂安,是投奔情郎去的么?”

想到陆大人,心头绷紧了几日的弦就松散下来,仿佛一颗彷徨游离的心立时有了着落,漂泊的舟奔向宽稳的港,再也不会害怕这世上的风浪。

情郎......还是第一次从旁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词儿,仿佛将他们的关系又烙印上了份确信。谢郁文很欢喜,扬起头来得意地笑,“是呀,他很厉害的。”

那语气,还隐有炫耀之意,直将庾娘逗笑了,“能让余杭谢家小娘子都折腰的男人,定然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谢郁文笑说可不是,“他打起仗来是一把好手,吓唬人的手段也叫人望尘莫及,长相俊朗又高大,一只手就能托着你到处走,性情也好,会哄人,事事还都顺着你......”

上一篇: 元绿姝 下一篇: 反骨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