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102)+番外
韩博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四公子这番打算,只怕仲卿还不知道吧?”
江文楷道:“想必莫离这会儿已经在劝了,方才我三哥决定去赴宴的请柬中有一份曹焕请他游园的帖子,游园只是借口,其实是他家老太太要给两个快及笄的孙女相看,请的都是未婚的男女。应之兄,还望你能看在我三哥的份上做出些许让步,我江家上下感激不尽。”
韩博险些捏断手中的折扇,若是江冲自己有那个想法他定不会让江冲为难,但偏偏江冲已经在偷偷考量过继嗣子的标准了,这些人凭什么自作主张?
他顾忌江冲和江文楷的兄弟情,强压下心中的怒气,顺带也是在给江文楷指一条明路:“四公子有这闲心不如好好教导贵府小辈,说不定还能从中选出合适的继承人呢。”
“你说什么?”江文楷面色微变,他既惊诧于韩博不肯让步,又难免顺着这话怀疑这是不是江冲自己的想法。
韩博眼眸微垂,原本的好心情败了个干净,眼底染上一丝郁色,“旁的事我或可看在仲卿的面子上退让,唯独此事,不行。”
“你……”
江文楷大惊,不等他多说,韩博便已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宴厅。
江冲换衣服的时间有点长,匆匆赶来时六位即将参加会试的学子已经被韩榜眼深厚的学识所折服,都在认真聆听韩博点评文章。
他并未注意到韩博和江文楷之间的暗流涌动,见韩博手边的茶几上摆着几篇文章,示意小厮将文章拿过来。
韩博注意到旁边的动静,便将手里正拿着的一篇也一并交给小厮。
江冲接过纸张时便察觉其中夹带了东西,不动声色地将折扇从中拿出来,在手里转着玩,视线落在韩博若无其事的侧脸,思绪却根本没在这些应试文章上。
一直以来,不论是糊弄圣上还是安抚下属,江冲都是给对方错觉,让对方以为断袖这件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意图通过时间来淡化这些矛盾,以为时间久了,莫离会从习惯到麻木,圣上也会转变为视而不见的态度。
但是今天这件事确确实实给他敲了个警钟,莫离和江文楷自作主张想劝他纳妾生子,他可以通过身份来压制二人,可若是圣上也有同样的想法呢?
江冲的视线丝毫不加遮掩,韩博借着喝茶的动作隐晦地瞪了他一眼,江冲笑了笑,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先来应付眼前事。
江冲前世也是考过科举的人,虽然殿试成绩掺了水分,但起码会试是凭自己本事考过的,还算有几分学问,与这些文人书生们交谈起来也不至于露怯,一场小宴下来,宾主尽欢,学子们心满意足地告辞。
趁江文楷和江文洲去送客,江冲拉起韩博回到灵犀院的卧房。
自三年前江冲离京后,韩博便再没来过这里,如今故地重游,发现房里布置一如往昔,只不过好像少了一根用来打人的鸡毛掸子。
“你等等我,一会儿咱们从角门走。”
江冲三两下将外衣脱掉,换上一身轻便的交领白袍,正对着镜子整理衣冠,一双手从身后搂住他的腰。
韩博用鼻尖在江冲后颈上蹭了蹭,一只手从腰间探进里衣,在江冲腰腹间逡巡着。
力度适中,江冲没感觉到痒,也不阻止他的动作。
江冲知道今天自己不在的时候,江文楷肯定对韩博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有心哄着他,向穿衣镜抬了抬下巴,“你看镜中这两人多般配,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比他俩还要般配的。”
“的确,特别般配。”韩博看着明晃晃的镜子里映照出的一双身影,心里有了点别的想法,决定也要弄一面这样大的穿衣镜放在卧房……
最好是放在床边。
江·读心术·冲:“……”
哄个屁啊!
让他自怨自艾顾影自怜算了!
“摸够了吗?够了就把手拿出来。”
韩博还不知道自己内心的龌龊想法早已暴露,故意对着江冲耳朵里面说话:“还不够。”
“不够也给我拿出来。”江冲冷冰冰道。
韩博无奈地叹了口气,意犹未尽地收回手,从江冲手里接过腰带替他束上,“你四弟劝我退一步,让你纳妾生个儿子。”
江冲将绣着兰草纹的衣袖整理妥当,闻言冷笑:“这算什么?给马配种吗?就算是给马配种也得看马愿不愿意,想逼我就范?可以,等我老得提不动刀再说。”
他停顿了一下,转身面对着韩博,“别搭理他们,都是闲的,回头我多给他们找点事做就没空瞎闹腾。”
“好。”韩博微微一笑,凑过去亲他,不料被江冲眼疾手快地挡住,他眨眨眼表示不解。
“逛夜市去不去?赏灯观花夜游蓬莱,去不去?”
韩博在他那双笑意盈盈流光溢彩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莫说夜游蓬莱,便是刀山火海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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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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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东宫韩侍讲
自重生以来,韩博的作息基本维持在卯时起亥时歇,最多前后浮动一炷香的时间,鲜少有打破常规的情况,但是昨夜实在是逛得腿酸脚疼,回家过子时了,倒头便睡,直到天明都还有些起不来床。
韩寿在外敲门:“公子,侯爷让我卯时二刻唤你起床,时辰差不多了。”
听见“侯爷”两个字,韩博稍稍清醒,想起昨夜江冲和自己一起回来的,但是身边没人,于是问道:“侯爷呢?”
韩寿:“侯爷上朝去了,公子,咱也该去给皇孙上课。”
对,韩博想起来了。
江冲寅时起身上朝,他也跟着醒了,中间还说了两句话,等江冲走了之后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韩寿:“公子,我把洗脸水给你送进来?”
“好。”韩博起身穿衣洗漱。
韩寿一边麻利地将房间窗户全部打开透气,一边问道:“公子,侯爷说叫莫管事在咱这后院弄个冰窖,这是不是以后侯爷会在咱这常住的意思?侯爷住过来的话,还要准备些什么?”
“不必,一切如故即可。”
在荣州的时候,韩博发现江冲是真的不在乎吃穿用度,给什么吃什么,两套军服来回换洗,而且哪都不去就爱往田间地头跑,抡锄头的动作和提刀砍人一样的熟练。
倒是回京之后身上套着一副名为“平阳侯”的枷锁,不得不按照侯爷的言行举止端着架子,一天能换三回衣,十指不沾阳春水。
既然他想住过来,那就让他住得随心一点,没必要弄得太麻烦。
“以后定一条规矩,不许随便到中院来。”
端茶倒水这种事韩博自己就会做,没必要专门有人在跟前伺候着,最重要的是没人才好动手动脚。
韩博掐着时辰进了东宫,皇孙萧璟和他的几位伴读已在偏殿等候,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一向沉稳的皇孙今日在课堂上频频走神,还时不时地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