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215)+番外
江冲短刀出鞘半寸,感觉似乎不大对劲,“你是谁?”
那人道:“贫道方外之人,多年前曾与侯爷有过一面之缘,今日特地来此恭候,是有一物赠与侯爷。”
江冲并未轻易放松警惕,“你出来说话。”
那人却道:“眼下时机未到,待来日时机成熟,贫道自会与侯爷相见。”
说完这话,此人便再无声息,江冲自恃武艺高强,绕过台阶却见那里空无一人,只地板上放着一卷叠得整整齐齐的绢帛。
他一面警惕着周围,一面用两根手指捏住绢帛一角,抖了抖,见并没有什么东西掉出,便将绢帛握在手里找人,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方才的道人,又上三层去找。
三层的屋顶比二层更矮并且除了壁画什么都没有,江冲又回到二层,发现地板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脚印。
他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借着塔外的阳光打开绢帛……
只一眼,便让他心惊肉跳!
江冲匆忙出塔,见那小和尚还在塔外的大石头上坐着念经,忙问:“方才可有人出来?”
小和尚一头雾水,“小僧并未见任何人。”
江冲一下子变了脸色,回头看了眼宝相庄严的地藏王菩萨塑像,他终于想起何处不对劲了——菩萨戴着宝冠,小和尚脑袋光光,而方才那人投映在地面的影子却梳着道髻!
佛家寺庙里会有道士出没?
再联想到方才那道士说他特地来恭候,以及绢帛上的图画内容,那道士的身份呼之欲出……
江冲一刻也不想再在这清源寺待下去,推说自己有要紧事,命小和尚去跟韩博说一声,然后骑马回府。
韩博心知有异,但也沉得住气,在清源寺用过素斋之后才同众人一道回到平阳侯府。
他听说江冲回府之后便一头扎进书房,还不许任何人打扰,便去敲了门,“仲卿,你饿不饿?”
片刻后,江冲开了门,脸色很不好看,“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韩博跨过门槛,顺手关门插上门闩。
江冲道:“我在清源寺那座佛塔里面遇到一个道人,我怀疑是……”
“占星台?”
韩博视线落在江冲随意丢在一旁的那卷绢帛上,他快步走过去拿起来看,只见淡黄的绢帛上绘制着一幅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奇奇怪怪的符号,像是异族文字,单看这些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地图和符号都不是画上去的,而是像缂丝一般在织造的时候就将图案编织进去,并且这绢帛左侧边线参差,与其余三边明显不同,应当是被人剪裁过的。
他看向江冲,“你接着说。”
江冲道:“那人是专程在那等我,给了我这个东西,还说等时机成熟会再来见我。”
韩博捧着地图,问:“这上面画的是什么?”
“东倭。”江冲拿起书桌上另一张纸给韩博,“这是我方才根据记忆画的东倭地图,你看看。”
韩博接过来,两两对比,发现江冲画的地图上山脉走势河流分布与绢帛上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绢帛上的更为详细。
但是大体轮廓和城池,江冲地图上的东倭国明显要比绢帛地图上这个国家大一些,有几座重要的东倭城池也是绢帛地图上所没有的。
“明辉,你说是不是东倭即将生变?”江冲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他拿到绢帛时一眼便看出这是东倭的全境地图,但有几座城池却和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标注的文字也有点像东倭文,但又不完全一样。
朝廷也有收录东倭地图,并且每隔几年便会根据实际情况更换版本,而收录地图的机构有两处,一处是皇家书库崇文馆,一处是主管军事的枢密院。
江冲第一时间就想拿去和朝廷收藏的东倭地图作比较,但眼下还在年节,不论是崇文馆还是枢密院都要等到正月十五开朝才能进得去,所以他只能根据自己的记忆绘制一幅东倭地图。
“你先别急,我想想。”韩博手里攥着绢帛地图来回踱步。
他之所以能一口道出“占星台”三个字,完全是因为手里这绢帛的样式他曾见过——在盛放世宗宝印的木盒夹层。
但倘若这上面画的是东倭的地图,那么这卷绢帛的来历就尤为可疑。
“这上面写的什么?”
江冲道:“有点像东倭文字,我能认得出,但不知具体涵义。”
“我怀疑这是古时候的东倭地图。”韩博心里有个猜测,只是还不是很确定。
他让江冲把绢帛上的文字照猫画虎地抄下来,打乱顺序分成好几份,打算寄给老师和几位学识渊博的大儒请教。
至于地图,这得等到十五开朝之后由他拿去崇文馆比对,他是崇文馆的常客,半个馆舍的史料都快被他阅遍了,唯有他去做这件事才不至于让人怀疑江冲一个武将翻阅东倭地图是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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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宝冠璎珞庄严,左手持宝珠,右手持锡杖,或坐或立于千叶青莲花上”——百度百科
因为写文是业余爱好,平时比较忙,能抽出来写文的时间有限,而本人又是典型的灵感选手,有灵感的时候手速跟不上大脑,没灵感的时候则打死都写不出来,为此只能周更。
所以,在此特别感谢一直没弃文的读者们,不管你们是在追更还是在养肥,都非常感谢!
求评论哇哇哇………………
第141章
正月初二,出嫁女回门之日。
平阳侯府大姑娘江妍嫁给梁文崇后随其外放永州,三姑娘江妘因当年与学塾先生私通珠胎暗结,生下一女后被其父远远地嫁到西北的一个小县城。
因此这一日便只有二姑娘江婵和四姑娘江婉可以回侯府一聚。
曹家在京城,惠家在祈州,自然是江婵夫妇近水楼台来得要早一些。
曹焕一来便跟江冲二人大眼瞪小眼,他看看江冲,又看看韩博,以和他稳重的外表背道而驰的语气道:“兄弟,你是吃了什么仙丹神药吗?十年了,怎么一点都没变?”
十年前,年仅十六岁的江世子清隽风流,玉貌仙姿,是为大梁第一美男子。
十年后的江侯爷已经二十七岁,挺拔修长,容色俊美,十年风霜未曾在他脸上留下一丝苍老的痕迹,反倒平添上位者成熟的气度,岁月何其厚爱。
“还有明辉兄,你也没怎么变,你俩手里是不是有什么秘方?”曹焕心痒难耐地试探着问。
韩博笑了笑,用道家的说法忽悠曹焕:“清静无为,无欲无求自然心宽。”
江冲清了清嗓子,恶意满满地说:“妹夫你其实也没老,只是人到中年,发、福、而、已。”
“我发福了吗?”曹焕低头看看自己的腰,再看看江冲那腰,沉默了。
“那可不?”江冲半点没有欺负老实人的惭愧,“你就是山珍海味吃太多了。就比如我们明辉,什么养生吃什么,还有我,在军中跟将士们一样吃粗粮,回了京才能吃上几顿好的,但凡你少往如意楼跑两回,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