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263)+番外
医官药材不可或缺。
工匠民夫也需要从各地调来。
第一批物资到位的当天,江冲带着连日奔波提心吊胆都瘦脱了形的卫太子启程奔赴雁门。
出发前一晚,平阳侯府举办了一场小小的家宴,为江冲践行。
不仅族老出席,连江婵、江婉、江蕙这三个出嫁女也都带着各自的丈夫回来。
席间,江冲被人敬酒,也只是举杯示意,并未沾唇,“军中禁酒,这杯我就不饮了,等下回回来喝彤儿的喜酒。”
江愉脸色微红,他的亲事还在商榷,基本上已经有眉目了。
筵席进行到结尾,江冲放下筷子漱了口,状似不经意地问:“江怡,你爹娘这些时日都去了哪些地方游玩?”
另一桌上坐着的江怡连忙站起来回话:“回父亲,去了相国寺、小峰山、南香园、长乐坊。”
江恪想起江恂先前说过的话,惴惴不安地低下头。
江冲脸上看不出喜怒,平静得让人害怕,“既然你爹娘放心不下你,我就不做这个拆散你们亲骨肉的恶人了,等他们回符宁的时候,你也一并跟着回去。”
“仲卿!”两位族老震惊地看着江冲。
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家宴上会有这一出,除了不敢抬头的江恂和江恪。
江怡面色惨白,语无伦次道:“我不是、我没有……”
江冲将擦手的布巾重重一放,没耐心听他解释,起身离开宴厅。
“父亲,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父亲!父亲!”江怡连爬带滚地追过去,只不过春来又怎会让他如愿,冷笑着吩咐小厮拦住他。
江怡哭嚎声在宴厅中回荡着,令人窒息。
其余嗣子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暗喜少了一个竞争者,心里就已经升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和对江冲深深的敬畏。
两位族老冷汗涔涔地坐在原处,谁都没有去给江怡说情的念头,刚刚发生的事让他们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区区族谱,根本限制不了江冲的任何举动,这些孩子就算过在了江冲名下,然而只要江冲想,随时都可以以父亲的名义将他们舍弃。
父与子,从来都是绝对的压制关系。
片刻后,春来去而复返,看着厅中面色各异的众人,清了清嗓子道:“二公子、五公子,侯爷吩咐,令你二人收拾行囊,明日随他离京,从军东征。”
“什么!”三老爷大惊。
四老爷也一脸惊诧:“仲卿当真是这样说的?宁宣还要参加会试……”
春来笑道:“小人岂敢假传侯爷之命。”
江文泰苦笑,他早就料到江蕙出嫁之后侯府将不复往日平静,只是没想到火会这么快烧到自己身上来。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江文洲则松了口气,今年又是科举之年,若无意外他今秋又要下场,偏偏有个一进考场就紧张的毛病时时刻刻坠在心里,让他不得安生,若是让他放弃科举求江冲给谋个官职吧,又实在拉不下脸来,如今跟随江冲东征,攒下功劳来日再想入仕也算是另辟蹊径。
二人深知江冲有可能会故意折腾他们,却绝不会害他们性命,去东倭顶多就是吃些苦头,因此想得很开,纷纷起劝慰各自的父亲。
春来见他们都没异议,便道:“侯爷说了,此去不是郊游,随从不过一人,车轿一概不许。军中饭食粗陋,二位公子若是担心自己接受不了,今晚还能再吩咐厨房吃顿好的,明日一早好上路。”
江文泰:“……”
江文洲:“……”
这特么还是人话吗?
春来无辜地表示这就是侯爷的原话,你们要是不信,自己去问侯爷。
二人自然不敢。
春来又对三老爷道:“侯爷在书房等您,说有要事相商。”
“就我一人?”三老爷环顾四周,指着自己问春来。
“是。”春来微笑颔首。
“好、好,我这就来。”三老爷求助无果,在众人的注视中起身,心怀忐忑地跟着春来离开。
两位族老相互对视一眼,均是苦笑,以江冲对侯府的掌控,他们也没必要再在京城待下去,还是早些回乡下颐养天年,少参与这些纷争的好。
三老爷揣着手来到正院书房,见里头亮着灯,便直接进去,谁成想前脚刚跨过门槛,就见江冲在灯下拿着一柄杀气腾腾的黑剑抬头看向自己,顿时被吓了一大跳,脚下被门槛绊住摔倒在书房门口。
江冲连忙放下剑,同春来一道把他三叔扶起来,又叫人去拿跌打油。
三老爷瞅着书桌上那柄还未入鞘的黑剑和旁边挂着的长刀,欲盖弥彰地笑道:“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
“明日拿我的帖子请个太医来看看。”江冲吩咐春来。
三老爷简直受宠若惊,自江冲出生以来,他就没见江冲对他这么客气过。
等女使上了茶,江冲屏退众人,这才进入正题:“我找三叔是有两件事需要同三叔商量。”
“你说,你说。”三老爷捧着茶杯,一脸防备地看着江冲,唯恐这是先礼后兵。
江冲道:“其一,俊昌外放已有四年,我想着等再过两年让他回来,三叔意下如何?”
三老爷想了想道:“听说他这几年在外颇有政绩,等他回京最低也是个五品,只要能找个实缺,我没意见。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江冲眨眨眼,笑容清浅,“符宁族长之位,不知道三叔有没有兴趣?”
三老爷惊愕地看着他:“你、你是想……”
江冲半真半假道:“我受够被人指手画脚,与其无休止地内斗,最终让平阳江氏钻了空子,倒不如自己当家做主。三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三老爷结结巴巴道:“你想让、让我去争族长,做、做你的傀儡?”
“这么说就太难听了。”江冲摇头浅笑,“我帮三叔争这个族长,是为整个符宁宗族考虑,族内的大小事务,只要不牵连侯府,我不会出手干涉,一应全由族里决断。”
三老爷心中疑惑,能有这种好事?
江冲又笑道:“当然,我有个条件。”
三老爷一脸“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的表情。
“我要在族谱上写上明辉的名字,若我不幸战死沙场,族中不得将他除名。除平阳侯府外,我名下所拥有的一切,在我死后,全部由韩明辉继承。”江冲缓缓道。
三老爷惊呆,为这传说中的分桃断袖之情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要说的就这些,三叔可以好好考虑,不必着急答复我。”江冲说完,端起茶杯准备送客。
*
江冲自觉有前世的经验,十万兵马足够发挥,但圣上担心他头回挂帅出征一时托大,硬给他增加到十五万。
这十五万兵马中只有三万崇阳军,其余十二万人都是从各地驻军中抽调来。
十五万战力,再加上工匠民夫医师和杂役就位,总共二十三万人马集结在雁门关外。
这时候礼部尚书唐之元拟写的诏书横空出世,先表示我大梁是如何仁义如何善待归顺臣服的藩属国,但是安平君这个狗东西不思天恩,竟敢对宗主国不敬,妄图以下犯上,限期十日内携子赴京请罪,否则大梁五十万大军必将踏平东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