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269)+番外
监军们验尸回来,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尤其曾经想给胡一刀压阵的王监军,路都走不稳,是被人一左一右架回来的。
江冲对此早有预料,三伏天里,就算有源源不断的冰块镇着,死了一个多月的尸体,好看不到哪去。
一众监军还没从尸臭味里缓过劲来,就被江冲安排去休息。
监军团一走,胡相维自觉关闭殿门。
江冲坐在上首,抬起下巴,一串熟练的东倭语从他口中说出:“安平君,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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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继上次没能从《春江花月夜》中取个合适的名字之后,我又搜了辛词,所有,我喜欢的句子,不管是不是名句,都被别的作者用过了。
看来,附庸风雅是不行的……
第175章 惊变册封礼
六月下旬,卫嵇调解完白马城守将和梁军之间的矛盾,再度马不停蹄地赶回江原城,却被驻守江原的梁军将领告知大军已向平都开进,前方具体什么状况,尚不得而知。
卫嵇气都没喘匀,又火速赶往平都。
等他到了平都,一路上不断浮现在脑海中的死伤无数,没有;叔叔卫智宁死不降负隅顽抗,没有;老爹苟延残喘,也没有。
等待他的,是近在眼前的东倭王位,是触手可及的胜利果实。
所有人对他都是笑脸相迎,包括总是威胁恐吓他的江冲,也不再那么严肃。
就像梦一样。
不,梦里都没出现过这样的好事。
梁国皇帝陛下的册封圣旨还在路上,正八百里加急地往这送,卫嵇已经开开心心地筹备起了册封大典。
“他这会儿笑得有多开心,等知道真相后就得哭得有多伤心噢!”胡相维一边啃着手里的肉一边感叹。
江冲拿着个长长的鸡腿,抬脚踹在小胡屁股上:“闭嘴。”
一旁陈跃忙道:“低调低调。”
周韬也道:“吃肉都堵不上你的嘴。”
话说行军途中是有荤菜供应的,但那是给金贵的监军团和卫太子吃的。其余人,包括江冲在内,都要和将士们同甘共苦——这是武帝定下的规矩。
受降之前是将军们的主场,受降之后就该文官们忙碌,江冲和他的部下们就闲了下来。
在接连吃了几个月的杂粮粥和死面窝窝,到东倭王城又吃不惯当地的海产之后,胡相维实在是忍不住,听说路章有一手烧制叫花鸡的好手艺,就偷偷搞来几只山鸡和十来只鸟。
具体是什么鸟不清楚,反正红红绿绿的鸟毛都被胡相维挖坑埋了。
他们在后院烧叫花鸡,江冲闻着味儿出来,自然见者有份。
胡相维识趣地换了个话题:“小路这么好的手艺,可惜我哥没福气赶不上喽!”
江冲受降入城只带了三万步卒,剩下七万大军分别驻扎在平都城外各处要道,跟随他进城的将领一个不少,全在这儿吃鸡呢。
路章羞涩一笑,“哥哥们想吃随时可以来找我。”
胡相维:“那可说好了哈!”
“你别欺负人家年纪小。”周韬心里还当路章是当初在坋州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很有做哥哥的风范,说完又想起一事:“小路,你何时学的安伮话?”
他记得当年在坋州的时候,这小孩满口的坋州土话,连大梁官话都说不通顺,如今这才几年不见,安伮话比他还顺溜。
正如胡相维所说,开战之后所有通往安伮的路径都在大梁掌控之下,安伮使臣起初是没想到安平君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后来则是由于江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平都城,他们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江冲通过读心术从安平君那里诈出安伮使臣的下落,得知他们藏身在城内一处寺庙中,周韬和路章前去抓捕时,险些就要被蒙混过关,还是小路用安伮语说了句“快跑”,那些人才露了破绽。
被人抓到勾搭安伮的直接证据后,安平君实在无从抵赖,为了活命,身上仅剩的一点油水也被刮了个干净。
路章笑道:“当初大帅离开坋州之后,高将军就对我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大梁早晚有一天要跟狗日的安伮决战,不止要学兵法,还要学安伮话。学了安伮话,他们说什么咱都能听懂,免得被牧民骗。其实不止安伮话,我还学了几句东倭话,就是没派上用场。”
江冲用他没沾油的手拍了拍路章头顶:“好孩子。”
胡相维偷偷跟陈跃咬耳朵:“大帅也会东倭话,还说得可顺溜了。我听见他把卫智老儿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就是不知道骂了些啥。”
陈跃这几日忙着清点安平君送的土特产,都不知道还有这出,奇道:“金银财宝不是都给了吗?大帅骂人家干啥?”
在他们眼里,江冲虽然脾气不大好,但一贯还是讲道理,只要卫智给的好处足够,江冲就肯定不会为难他。
胡相维猥琐笑道:“就不是钱的事嘛。”
说完他偷偷比划了个“十”。
陈跃顿时恍然大悟,安平君给江冲送了十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
准确地说,是男美人。
江冲收到礼物时的脸色,用胡相维的话形容就是“跟祖坟被人刨了一样”。
关于江冲跟韩榜眼那点事,在崇阳军就不是秘密,陈跃很是好奇:“大帅家里那位,是什么样的人?”
胡相维遗憾地压低声音道:“没见过,听老曹说应该是那种平时看不出什么,关键时候特别能顶事儿。不过上回我替我哥送信,在竺江瞧见大帅送人……哎呦,那叫一个难以割舍,就跟再见不着似的。”
陈跃没见过那场面,实在难以想象江冲深情款款的样子。
众人分食完叫花鸡,留下胡相维收拾残局。
萧绮出门溜达完回来见着这一幕,瞬间眼睛都绿了:“你们偷吃不等我?”
胡相维跟他也算熟了:“谁让你偷溜出去。”
萧绮后悔得不行,平都城根本一点都不好玩,堂堂一国都城,竟然连个能让他敞开了吃肉的馆子都没有,都快馋死他了。
“大帅呢?我有事禀报。”萧绮暂且将吃肉的事放一边,还有更要紧的事。
胡相维给他指了方向。
不知道小胡打哪弄来的鸡,养得特别肥,江冲正在屋子里喝茶解腻。
萧绮探头进来:“表叔,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江冲瞟了他一眼,“我不谈条件。”
萧绮:“……”
“行吧行吧,不谈就不谈。”萧绮凑到江冲身边,低声道:“我刚刚在外面遇到个道长,道长说你命中有一死劫,就在这几天……我可不是在扰乱军心,就是担心你,无风不起浪,万一呢。叔,我叫人盯着他呢,要不要抓起来审审?”
何攸之。
江冲瞬间想起韩博的提醒,压下心头的躁动,不动声色道:“我不信这个,你去把他骗来,找间屋子关着。”
萧绮咽了口口水,期期艾艾道:“那什么,你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