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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江望断明月台(272)+番外

作者:吾本朽木 阅读记录

吴王擦干眼泪,迅速镇定下来,“我知道了。”

甘离不放心,又道:“殿下身边一定要带足护卫,侯爷已然如此,殿下千万不能再有所损伤。”

吴王看了病榻上的江冲一眼,目光坚定:“我会的。”

四更时分江冲再度醒来,床边只有路章一人守着。

路章见他一动,连忙将外间榻上和衣而卧的甘离叫来,“大帅快醒了!”

甘离拍了拍他,“别愣着,快去倒水。”

路章倒了半杯温水,回到床边。

甘离已将江冲扶起,“来喝口水。”

江冲试图接过茶杯,但他手抖得不成样子,根本端不稳,只能由路章端着喂给他喝。

喝了水,缓了好一会儿,江冲耷拉着眼皮,无力道:“我睡多久?”

甘离:“两天两夜,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你再睡会儿吧。”

他没说就在一个时辰前,两位太医又一次羞愧万分地表示侯爷伤势大有好转,可能是先前再度误诊。

但以陈太医的本事,一次误诊或许还有可能,可一日之内接连发生两次误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所以此事颇有蹊跷。

甘离不欲他重伤在身,刚醒过来就操心过多。

“不必。叫卫嵇来,叫人煮碗参汤,我出去见他。”江冲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尤其胸腔,就跟个破风箱似的,剧痛难忍,连说话呼吸都无比艰难,比之前世临死前肺痨折磨,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跟吴王两个人加在一起足足四百斤的重量,从那么高的台子上摔下来,能活命都是奇迹。

甘离没劝,因为他知道,见卫国主不是目的,江冲目的是让守卫大殿的将士亲眼看到他这个主帅安然无恙,并将这个好消息传递出去,以达到稳定军心震慑敌人的作用。

只是叹道:“你受苦了。”

江冲道:“不苦。”

和他这一年多以来日日夜夜良心所经受的谴责相比,这点伤痛根本不值一提。

“小路,安平君送去老胡那,把人看住,别让死了。”江冲吩咐道。

路章领命去办。

甘离不解:“是安平君做的?”

“支开他。”江冲扯了扯嘴角,“你暗中找执刑司查,咱们自己人里,都谁接近大鼎,别提是我的意思。”

甘离一惊:“你是怀疑是咱们的人干的?”

江冲抬眼看着甘离。

甘离莫名其妙:“你这是什么眼神?”

江冲无奈道:“临时起意。”

他是在吴王登台之时才临时起意跟上去的,如果当时江冲没在上面,吴王会被滚落的大鼎碾压成肉饼,江冲虽不会受伤,但皇长子在他眼皮底下没了,他也落不了好。

而吴王此战得胜还朝,多半是要册立东宫的!

甘离越想越后怕,甚至觉得设计这场行刺的人是梁人的可能性远远高于东倭人。

“倘若,当真是咱们的人……”

“密折禀奏。”

“这么重要的事你跟我商量,你就不怕我参与行刺?”甘离大为感动。

“不怕。”江冲道,“你儿子,你敢。”

甘离一愣,瞬间失笑,“还能玩笑,看来你是真没事。”

江冲闭上眼,苟延残喘道:“写道密折,据实上奏昨日、之事,请圣上派禁军心腹,在雁门……等着。”

“吴王这块烫手山芋是得趁早还回去,又要打仗,又要照看孩子,你这一路也怪不容易。”甘离毕竟不是江冲肚子里的蛔虫,不能事事同他想到一处,还当江冲嫌吴王拖累了他,“我叫人给你煮参汤去,你好好歇着,等卫国主来了你再起身。”

江冲微微颔首。

甘离离开寝殿,站在檐下幽幽叹了口气,他先时还觉得江冲这人脾气臭性子倔,如今想来,就凭江冲从小到大这些遭遇,换了谁都不可能是一副好脾性。

他还不到三十岁,虽说无性命之忧,可若是从此落下病根,那该如何是好?

甘离走后,重明进来守着。

江冲只听脚步就能分辨出来人,用气声道:“那个道士,你亲自带人,秘密送去金州,找个密室关起来,别被旁人见着。路上看紧点,别让他跑了,实在看不住就杀了。”

经此一事,江冲再不敢轻视何攸之。

卫嵇自知大祸临头,尤其是得知参加册封大典的东倭朝臣全落在梁军手里,王宫也被人团团围住,而他领去给江冲诊治的大夫连江冲的面都没见着,更是惶惶不安,待在王宫里两天都没敢合眼。

临到天亮,卫嵇匆忙跑去王后宫中,请王后萧氏陪同他去求见岳父萧励,再通过岳父探听消息,最好是能见吴王或者江冲一面。

萧励虽是宗室,却并非出自武帝这一脉,空有爵位,并无实权,包括他的郡王爵位都还是嫁女有功得来的,是监军团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位,就连先前强行冒头被江冲打回去的王监军都比他有话语权。

从大典突生变故,萧励就被护送回住处,关门闭户唯恐有人行刺,直到卫嵇夫妇找上门,萧励禁不住女儿女婿的苦苦哀求,无奈之下终是答应想法子帮帮他们。

“你能不能行?不行的话让那姓卫的多等一会儿。”江文泰一手托着江冲后背,另一只手抬起江冲手臂,好让亲兵为江冲穿上外衫。

他本来待在城外做战后统计,听说江冲遇刺受伤,撂下手里的活计就跑来了。

刚来的时候听说江冲没救了,把他吓得腿都软了,后来太医又说能治,再后来才一日功夫江冲居然能下床行动了,说真的,要不是那两位太医是奉旨照顾吴王的,江文泰可能就要撸起袖子用拳头说话了。

两位太医也觉得自己冤枉,要说误诊,刚开始确实有可能误诊,但自从他俩意识到有误诊的可能之后,每次诊脉施针都再仔细不过,却还是发生了第二次脉搏心跳变化,就……就好像子时正刻那一瞬间,江冲服下了什么立竿见影的仙丹神药,伤势瞬间好转一样。

江冲从吴王口中得知两度误诊事件,将太医叫来询问过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当他试图对甘离以及其余几位副监军动用读心术却毫无反应时,他便明了这两次误诊是怎么回事了。

伤重不治是真的,瞬间好转也是真的。

此事不足为外人道,所以误诊的锅只能让两位太医背了。

江冲服下参汤,疼痛虽未消减半分,好歹有了些力气,“毕竟是一国之君。”

江文泰撇了撇嘴,不屑道:“一国之君又如何?区区弹丸小国,还不是要向大梁俯首称臣。”

江冲心中暗道:“是啊,国小势弱就要俯首称臣,可一旦大梁势弱,连俯首称臣当孙子的机会都没有。”

等亲兵为他系好了腰带,江文泰抓起江冲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我扶你出去。”

“刀。”江冲看向挂在墙上的佩刀。

“你提得动吗?”江文泰担忧。

江冲从路章手中接过佩刀,手指痉挛到连简单的抓握动作都做不到,试了好几次方才能将刀握在手里,用尽全身气力让自己不再借助堂兄的扶持才能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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