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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江望断明月台(299)+番外

作者:吾本朽木 阅读记录

江冲邀请东桓太子去飞鹰城,便是要求东桓在飞鹰城部署兵力,帮助大梁阻挡安伮。

也不是真要东桓出兵出力,只是要个态度,让安伮主帅明白东桓是站在大梁这边的,但凡他敢往东桓去,梁军就敢往东桓追。

江冲道:“信里添一句,只要他敢去,前太子的事一笔勾销;他要是不去,等我明年闲下来去东桓找他前任叙旧。”

底下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冲打发众人去做准备,自己坐下来铺纸写信。

敖齐看他一来就部署战局,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方才分析战局时明显站不住了才坐桌上,心里怪不是滋味,出去叫人弄了两碗热汤面,再回来时,江冲正对着两个亲兵交待事情。

敖齐听了一耳朵,等亲兵一走,嘿然笑道:“你这么搞,你们江家族人怕是要跟你结怨。”

“多谢。”江冲接过汤面连吃带喝吞了一大口,瞬间整个人都缓过劲儿来,“随便吧。”

“此战过后,再没人敢说你走狗屎运。”敖齐笑道。

此前军中就曾有人背地里说酸话,说江冲不过是生得好,平荆南是占了施国柱前期部署的便宜,征东倭是东倭本来就弱,跟他江仲卿本人能力关系不大,换了任何一个人有这样的家世,有皇帝舅舅、皇帝表哥罩着,都能比他做得更好。

“管他呢。”江冲根本不在乎别人背地里怎么说,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你说夏石重,他靠得住吗?”

“你这就是偏见了。”敖齐毫不客气地指出江冲对夏石重的不信任,“夏石重跟着江驸马那会儿,我虽说还小,可也是见过的,你爹对夏石重,就跟你今天对路章那孩子一样样的,就差认个干儿子。”

江冲撇嘴:“小路可没喝多马尿糟蹋使相家怀着身孕的儿媳妇。”

敖齐“啧”了一嘴,“那陈飞翼呢?你别跟我说没看出来他就是条疯狗。”

江冲叹了口气,“看出来了,所以我才不敢放他出去乱咬人。”

多年相处,江冲早已将崇阳军的将军们脾性摸得一清二楚——陈子峰经验丰富攻守兼备,在兵力充足的情况下对上西路大军能占多少便宜不好说,但肯定不会吃大亏;敖齐相对于进攻更擅长守城;胡一刀沉得住气,不到他出手的时候绝不动一兵一卒,到他出手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周韬和曹兑搭档,翻山越岭不迷路,机动性强;夏石重曾经被驸马作为接班人培养过,他能补足江冲的计划在实施过程中因为意外事件而产生的纰漏……

至于陈跃,江冲有时候会觉得他是另一个自己。

陈跃身上有一种疯劲儿,平日收敛着看不出来,一上战场就原形毕露。

江冲知道自己也有,只不过身为主帅,他得沉稳有度。

所以他愿意在时机合适的时候纵容陈跃,但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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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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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曲承的陷落

冬月十二。

北方战况尚未明晰,翘首以盼大半个月的金州太守严妙,终于望眼欲穿地盼来了枢密使王桓。

严太守将王相公迎到金州衙门,只来得及吩咐了句上茶,便开始滔滔不绝地禀报自己这些日子的各种举措,末了满面沧桑地抹了抹眼角,抽噎着道:“有相公在,下官这心里可算踏实多了。”

王相公:“……”

他仿佛记得景仁先帝在时似乎还夸过此人沉稳能担大事,难不成是他记错了?

其实不怪严太守如此做作,实在是江仲卿那混蛋太难伺候。

江冲出了隋光便直奔上榆方向,到了上榆派出两名亲兵分别往金州和符宁送信,符宁那头暂且不提,单说金州。

金州是整个北方军事枢纽没错,但太守严妙与延州、芮州、戴州三位太守却是平级。

平日里各州政务往来尚且需要经过客客气气地商议交涉,如今涉及到从边境南迁的流民安置问题,要安排流民吃住,要防止他们作乱,要严防有人趁虚而入煽动百姓制造恐慌,排查安伮细作……扯皮的事一大堆,江冲却要求严太守代为通知其余三位太守必须按照他的意思去办,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严妙看完江冲亲笔信的第一时间,骂了他足足一刻钟,然后任劳任怨地按照江冲的吩咐办事。

天大地大,此刻前线战事最大,这道理严太守还是明白的。

短短十来天,严太守把人得罪完了,还把自己搞得心力交瘁,本就不算茂密的头发掉了将近一半,如今见到能为此事做主的王相公,他终于可以将权柄上交,安安心心做好本职工作,险些就热泪盈眶。

前线战事吃紧,王桓也顾不上寒暄客气,第一时间完成权力交接,在江冲布局、严妙实施的基础上进一步细化完善,当天下午,三十余份书写着相同内容的公文从金州衙门发出,发往需要配合的各级州县。

严太守内心感叹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磨破嘴皮都做不到的事,枢密使只需要直接下令就能办到。

冬月十五,当数不尽的安伮士兵再度出现在原野上的那一刻,曲承县破败的城墙上缓缓站立起一道道疲惫不堪的身影,沉闷的号角声犹如丧钟般在天地间回荡着,残阳如血。

从安伮第一次攻城至今已有五日,西北角的城墙倒塌了一半,城楼上残肢遍布、血色横流,刚开始的时候守城的官兵还会将阵亡的将士们抬到一起摆放整齐,后来也就顾不上了,任由尸体在城楼下堆积如山,鲜血浸透地面,将灰色的墙砖染得乌黑。

厚重的城门在攻城槌的连日撞击下摇摇欲坠,仿佛只消用手轻轻一推便能使其轰然倒塌。

箭矢耗尽、粮草也所剩不多。

“我们还能守得住吗?”平日总嘲笑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曲承守将李如贵满脸呆滞地望着远处那密密麻麻的安伮士兵,他左手握着一把长刀,右边却空空荡荡,整个手臂都不知所踪。

“守不住也得守。”县令吕晋偏头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在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官袍上蹭了蹭手心的汗,随后握紧刀柄,一开口便是斯文扫地:“等老子成了鬼再去找江仲卿算账!柿子尽捡软的捏,他奶奶的,凭啥让我曲承来当这个诱饵!”

李如贵奇道:“老吕,你咋还学我说话?你不是不骂脏话吗?”

吕晋道:“兔子急了还咬人!我家老二明年会试,要是我这会子没了,平白耽搁孩子三年,划不来。”

“你嚷啥嚷!”李如贵道,“你好歹有个后,老子三十五了还光棍一条,死在这儿,以后坟头连个磕头的都没有,我都还没嚷嚷呢!”

吕晋这下没话了,看着越来越近的安伮大军,沉声道:“那就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娶妻生子。”

李如贵笑了笑,一步跨上早已散架的床弩架子,觉得自己此刻的形象是前所未有的光正伟岸,朗声道:“弟兄们!有句诗说得好哇,那什么活着是英雄,死了也是死鬼英雄。老吕,是这么说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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