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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江望断明月台(314)+番外

作者:吾本朽木 阅读记录

江冲笑容微顿,并未直接拒绝,“还请偏厅一叙,我想听听老先生的理由。”

“大帅请。”涂岳暗自松了口气,他来之前还有些担心江冲刚愎自用一口回绝呢。

二人来到偏厅落座,江冲叫人上了茶,“御赐的贡茶,涂先生尝尝,若是还可以,等会儿叫人送些过去。”

涂岳忙道无功不受禄,不敢领受江冲厚赠,然后说起了自己的理由:“颂州一战,大帅收复故土重整山河,立下不世之功业,当之无愧应为朝中武将第一人。然而战事结束已两月有余,何以三军将士皆有封赏,却独独少了大帅您呢?”

江冲以为这老头是来挑事的,心下怫然,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先生教我。”

“这必然是有人进献谗言中伤于您,让圣上对您产生不满啊!”涂岳道:“在下听闻,当今天子与您自幼相识,有叔侄之情,又兼东倭舍命相救之恩,这本该是再亲近不过的关系。然而圣上年幼,您又领兵在外,鞭长莫及,这就给了小人中伤的可乘之机,才会致使圣上罔顾您在颂州立下的功绩,封赏有功将士却独独漏了您一人,并以此作为敲打警戒。”

“此番安伮虽战败,却仍旧实力强悍,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可能,如若烽烟再起,朝中能领兵出征者舍大帅其谁。届时倘若有人效驸马当年事,外有敌寇,内有小人,大帅腹背受敌,当如何是好?为今之计,唯有上表忠心,下联崇阳军旧人,同时结交天子近臣,如此方可防患于未然。”

江冲心中冷笑,面上却恍然大悟:“这么说,我该借吊唁一事同施将军旧部结好?”

涂岳:“正是如此。”

江冲表情一松,“先生之言深得我心,只是先生年迈,往来舟车劳顿……”

涂岳忙道:“其实在下有一事相求,只不过无用之人寸功未立,实在无颜开口。还望大帅看在老朽半截身子入土,成全老朽一回。”说着便要起身跪拜。

江冲忙命路章将其扶起,“我应了便是,先生但讲无妨。”

涂岳道:“在下有一老友英年早逝,独留一遗腹子,此子成年后,投入松阳侯府作清客。去岁周王谋逆,松阳侯府为附从者,一并被抄家问斩,此子也因作为松阳侯长孙的西席被株连流放。可怜我那老友才干过人,却天不假年,在下念及故旧之情,即使羞于开口,也不得不为我这老友保留最后一丝血脉。”

说完又要给江冲跪下。

这回不消江冲示意,路章就把人给扶住了。

江冲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呢!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先生不必行此大礼。先生可知此人流放何处?”

“就在延宁。”涂岳忙道。

江冲点头,“回头我给延州去封信,打个招呼便是。”

涂岳感恩戴德,又将那人姓名籍贯等信息交给路章,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路章一言难尽地看着手中纸条,“大帅,这个涂先生……”

江冲道:“叫白英跟着护送他去施家,顺带查查他最近都跟谁见过面。”

涂岳说的那些什么防患于未然,江冲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但借吊唁之事结交老将却正好是江冲眼下想要做的。

从前他只想着打完仗回乡下种田养老,故而风评不风评的,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而今时移世易,他不仅要牢牢抓住兵权,还需要足够的威望来维持他在朝中的地位。

如此,同军中老将们修复关系势在必行。

江冲既有心维系与老将们的关系,连眼皮子底下的夏石重都能忍了,何况一个死了的施国柱。

派人去施国柱灵前上柱香而已,既得个好名声,又不费什么事,还能顺带恶心恶心施国柱的那些旧部们。

只不过眼下颂州铺开了一摊子事,正是用人之际,没有多余的人手,派涂岳去倒也使得,派人暗中盯着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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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

第203章 我寄人间08

我寄人间08

江冲没有过多将此事放在心上,草草用过早点之后,便开始处理这几个月来堆积的公务。

不多时,甘离带着简莱找上门来。

江冲之所以没把公务带回家处理,为的就是等他二人初步定下和谈章程拿来给自己过目。

然而当江冲看到这两人眼下各自挂着一对黑眼圈时,到底还是惊了一下。

“这是我二人连夜所拟的和谈方略,请侯爷过目,若有不足之处,还请侯爷不吝赐教,我等再改。”甘离说话的语气中都透着一股子通宵熬夜后的虚软。

江冲拿到手里一看,好家伙,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写了足足二十多页。

其中以江冲昨日提出的四条为主干,结合安伮国内局势和颂州民生,将附加条件一一延伸细化,甚至对于每一项条款安伮人可能会有的应对措施也全都罗列出来。

江冲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要说真有什么不足的,那应该就是有关于颂州这块。

颂州被安伮侵占数十年,境内民生遭受重创,他们将平民当作奴隶猪狗,肆意□□妇女烹煮儿童,致使人口锐减,十室九空;他们在农田里牧牛放马,使得原本有序的农业生产全线崩溃;他们破坏道路,损毁水利工程,将碑文典籍焚毁殆尽……

这还只是九牛一毛。

他们在颂州犯下的罪孽堪称罄竹难书,有的别说这些端居朝堂的士大夫,就连江冲自己在收复颂州之前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眼前这两位实干之臣尚且如此,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行军打仗讲究士气,谈判桌上亦然。

而这士气来源,又有比国恨家仇更令人热血上头的吗?

江冲信得过这两位的能力,但同时他也担心他们身为读书人爱体面好面子,放不下身段像个村妇一样为了三瓜两枣斤斤计较,从而浪费了将士们用性命换来的大好局面。

和谈在即,拉着鸿胪寺一干人等去颂州实地考察已是不现实,江冲就只能将颂州的满目疮痍用苍白的语言描述出来,路章和亲兵们加以补充。

甘离听得泪流满面,简莱也不禁为之动容。

末了,江冲将一份安伮使团名单交给他二人。

“名单不是早就送往圣都……”甘离猛地噤声,直直看向江冲给的这份名单。

与早先快马呈报给朝廷的那份名单不同的是,先前那份只有安伮使团一干人等的身份地位,但江冲此刻给出的这份就要详细很多,其中甚至标注了某某的儿子曾和某某的女儿偷情而导致两家失和这样的“细节”。

说是名单,更像是安伮使团的人脉关系图谱。

江冲道:“一部分是从俘虏口中审出来的,一部分是安插在安伮军中的细作所报,基本可靠。”

简莱想起那个在第一时间冒死预警安伮南犯的细作,“他还活着?”

江冲点头,“正和胡家口一战俘虏的安伮士兵关在一起,待和谈结束换俘,他会随呼延索莫再度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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