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害怕,孟杳如果回头走向钟牧原,那她一定会和他渐行渐远。
孟杳看着他英气的眉眼,这是她最熟悉的一张脸。很多年里她都知道他长得好看,从前也有朋友花痴他,她总是提醒:“但他好凶的。”
这一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在她眼里好像变了一副模样,眼睛仍然锐利,眉眼仍然英挺,可落在她眼眸中,是那么柔软温和。
“你要不再仔细听听我的问题?”孟杳笑了,“我说的是,你需要我解释或证明什么吗?”
“…关于我爱你这件事。”在他怔愣的表情中,她温柔地补充。
江何彻底僵住了。
他不说话,孟杳便继续道:“我可能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年没有看到你,也许是因为我以前从没往这方面想过,也许是因为高中刚有一点情窦初开的时候恰巧和钟牧原做了同桌,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很介意我没有最先爱你,但我现在很确定,我想长长久久地跟你在一起。”
“来的路上我就在想,我们俩分不开的……”
话没有说完,江何俯身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连“不介意”都说不出口。他怎么会介意,他有什么资格介意,只是听到孟杳说爱你,他就有一种死里逃生般的庆幸。
“不分开。”他最终闷闷地说。
她说的他都明白,他们俩分不开的,除非自己不想过了非要伤筋动骨地争吵,否则没有任何外力能将他们分开。
他抱得太紧,孟杳闷在他肩窝里,几乎喘不过气。轻轻掐他想挣开,他反而更加用力。
孟杳没办法,蹭开他宽松衬衫的领口,一张口,咬在他锁骨上。
江何臂膀一僵,终于松开她。孟杳刚得喘息,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
孟杳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被扔到床上的,今天的江何好像拥有额外的热情,和疯狂。
她好像全身上下都被吻了一遍,整个人几乎快软成一滩水的时候,已经听到玻璃纸撕开的声音,却忽然天旋地转,江何掐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让她骑在他的身上。
而他躺下去,眼里分明汹涌着滔天骇浪般的情动,却压抑着,声音沉沉,命令她——
“证明吧。”
与这低沉声音同样带着巨大压迫感的,是他死死抓着她两边臀侧的大手。她甚至感觉到痛。
这是他第一次在恋爱中露出强势乃至恶劣的一面。
孟杳在这方面并不害羞,也说不上生涩,可她一直很懒,尤其在江何又做得足够好、好到不需要她费力。偶尔几次兴起,她要主动,也是闹了没多久就嫌累,又懒懒躺下等着江何来出力。
而现在,她被勾得不上不下,始作俑者却撂挑子不干了。
她眼里雾蒙蒙的,仿佛是委屈,又仿佛是一场巨大潮汐的序幕。
她撑着他小腹上紧实的肌肉,上半身伏下去,一边从下至上缓缓吻至他的喉结,一边微微抬起臀,又重重地坐下去。
江何一声闷哼,是波涛起伏中的低沉号角。
欲海情潮里,她成为舵手,驾驭他如同驾驭一艘大船。
力竭之后,孟杳第一次体会到一种无欲无求的恍惚感。
喘匀了气靠在床头,竟然意味不明地咂咂嘴,说:“我想来根事后烟。”
江何:“……”刚想问她要不要喝水来着。
他不想让她抽烟,但想到自己也还没戒,好像没什么资格说这话。又看她一张脸现在还泛着红潮,确实是累着了,便起身到衣架处,从口袋烟盒里抽了一支,剩下的扬手扔进垃圾桶里。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戒烟。
孟杳接过烟,咬在嘴里,眼神问他,打火机呢?
江何四下扫一眼,摸摸鼻子,“…好像在外面。”
他弯腰要捡起裤子出去给她拿,听见她说一声“算了”,抬头,看她翻了个身,撑着手肘跪在床上,烟衔在嘴里,倾身去凑床头柜上香薰蜡烛的火。
烛火幽微,照着她的侧脸。
像一只妩媚的猫。
江何看得心痒,没反应过来时,已经伸手抓住她的脚踝,将人拖下来,身体覆上去,抢她嘴里的烟。
孟杳“唔”一声,“…不是说不来了吗!”
“谁叫你要抽烟。”他将她的烟抢走,摁灭在床头柜上。
“所以叫事后烟啊……”孟杳声音打颤。
“那也没办法。”江何扣住她的手,“不用你出力,受着。”
“……”
*
再醒来天光大亮,孟杳半睁开眼,不算清明的视线里江何坐在窗前的躺椅上拿着两根绳逗猫。
子曰被逗急了,喵呜一声,他还拿手指比在唇边,“嘘,妈妈在睡觉。”
孟杳又闭上眼,弯起嘴角笑了。
江何听见笑声,“醒了?”
孟杳在被窝里蛄蛹,好半天才“嗯”一声,然后伸出一只胳膊。
江何会意,将她拉起来。
真正睁开眼,孟杳才看见他拿来逗猫的是两根红绳。
没等她问,江何先说:“吃完早饭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了就知道。”
孟杳笑笑:“拆钟的地方?”
江何:“……”别让他逮到裴澈谈恋爱的时候!
非周末,这座正经名字都没有的寺庙仍然游人如织,都是冲着那据说真月老下凡的钟楼来的。
九十九级台阶,孟杳牵着江何的手缓步而上。
说是钟楼,其实只是一座亭子,里头放了一座据说年头已久的铜钟。每根柱子上都被挂满红绳,连座椅上都有人写“百年好合”。江何环视半天,无从下手,最终盯上了头顶的横梁。
扭头看孟杳,她秒懂,目光向下点了点。
江何笑,自觉地半蹲下身。
孟杳坐在他一侧肩膀上,他搂住她的双腿,稳稳站起来,将她向上举。他的身高绰绰有余,孟杳放松地坐着,视线刚好与亭角飞檐平齐。
她将自己腕上的红绳解下来,低头绑在横梁的镂空上,打了一个又字结。绑完又垂下手拍拍江何的肩,江何换左手搂住她,右手往上伸。
她将他的红绳也解下来,绑在自己的红绳边。两个又字结摆在一起,拼成一个蝴蝶结,孟杳满意极了,还掏出手机来拍照。
江何无奈笑了一声:“你还真是心大啊。”他这么稳稳地扶着,都怕她摔呢。
孟杳笑眯眯:“你又不会让我摔着。”
“行,你说得都对。”
挂完红绳,他俩牵着手慢慢往回走,身旁的情侣愈来愈多。
孟杳好笑地叹了句:“这么看静岚寺好凄凉啊,一个有编制的寺庙,人气还不如一口钟。”又扭头看江何,眨眨眼,“我其实一直有个很好奇的问题。”
“什么?”江何捏捏她的手。
“你在静岚寺写的那些,前几年都是‘平安喜乐’,后来就变成两个字了,只有‘喜乐’。”说到这她有点脸热,换戏谑语气,“你怎么求佛祖还越来越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