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吻(92)
眼前像是破碎的玻璃,模糊不清,云月初竟然一时看不见小初一的身影。
还好闻骁醉了,直到他躺在她身边睡着,都没发现云月初还挂着水珠的睫毛。
云月初回想着闻骁刚才的胡言乱语,拼在一起的大概意思就是他说他的发小明天就要走了,下次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告别的时候是沉重的。
他说,都走了。
都走了。
云月初不知道他为什么也用了告别两个字,既然还会见面,为什么不用再见两个字呢,为什么要是告别呢。
云景也说告别,他也说告别。
云月初擦掉自己脸上的湿润,闻骁现在明明就在她身边熟睡,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他刚刚不是还在笑着叫她媳妇么。
这一切还是跟原来一样么?
本来要跟他说,她要回家了,看着是说不成了,云月初抱起小初一,或许是她悲天悯人了。
………………
却殊不知沈城的风云变幻。
宋运生今天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听见卓文山亲自来拜访的时候,宋运生一时不解,他来干什么,他们两家无论家族还是实力都相差不多,主营生意却不同,所以没什么合作,这些年只是在不少必要的场合有过交流。
不过客人到了门口,没有不迎接的道理,尤其是经商多年,八面玲珑的宋运生。
一整个下午,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大佬,就连两位身边的贴身秘书都被清退了。
只听闻,卓文山离开的时候,宋运生亲自送到楼下,两个人谈笑风生,关系似乎亲近了许多。
两个人见了面的事情没有隐瞒,相谈甚欢的消息一时间长了翅膀,飞遍了整个沈城,名流圈内,众说纷纭。
有人猜测,他们两个企业龙头可能要合作新的项目。
有人猜测,估计也是要合作,毕竟两个生意人遇到一起,除了做生意还能干嘛呢。
就是没有猜到,两个家里有着差不多大年龄的孩子可能会联姻。
………………
第二天一早起来云月初拉住要去啥都卖的闻骁,告诉了他,云景要来接自己,闻骁愣愣的看着她,好一会才开口说:“也是,你也该回家了,估计你父母都想你了。”
云月初看不出他有其他的想法,他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温柔。
和!不着调。
云月初点点,又躺回被子里睡觉,闻骁走了,房门被轻轻关上。
仿佛是银河线彻底的分割了两个人,屋子里,云月初睁开双眼,那里还有一丝丝的睡意,看着枕头旁边的小初一,忽地,无尽的悲伤涌上心头,毫无控制。
窗外的阵阵春风,吹来了湿润的空气,吹醒了沉睡的大地,万物即将复苏,吹绿了院子里的老树,石阶上被人遗弃的烟头。
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闻骁一个人站在这,孤寂一身,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动作,眉眼间是浓浓的悲凉。
云景如约而来,云月初临走的时候恋恋不舍的抱着小初一,最后在云景的催促下把小初一给了闻骁,人迈下石阶。
熟悉行的李箱再次摩擦着老旧的青砖路,精致的,看着就昂贵的银色行李箱还是与这条破败不堪的青砖路格格不入,闻骁双眼染红,看着云月初的姣好的背影。
可惜,他当时怎么就被鬼迷了心窍。
明知道是九天明月,他却不知道好歹的想要揽月。
云月初步伐很慢,她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低沉的情绪。
快到拐角处,云月初放下手里的行李箱,她抬头看着云景,眼里水波荡漾,再也控制不住。
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哥哥……,再给我一点时间。”
云景几乎没见过她这样,隐隐地担忧浮上心头,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会,心疼背过身去,摆手。
云月初转过身朝着闻骁跑去,然后两个人紧紧的拥抱住。
带着把彼此刻进骨子里的用力。
小初一早就被放到了地上。
抬着小脑袋,看着难割难舍的两个人。
春风起,尽离欢。
指尖最后的触感是温热的,而人的心脏大概是凉的。
车子开口的时候,云月初想起她第一次踏进这里的时候,第一次去闻骁家看房子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在想。
如果是雨天,她端着杯热茶坐在廊下小息应该很有味道,或者她可以带着耳机子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更新小说可能会更有灵感。
雨天的时候她可以听着音乐看着窗外屋檐上的滴水,雪天她可以坐在这喝着奶茶看着窗外飞雪挂满树梢,清晨她可以看着阳光铺满整个院落,夕阳西垂,她可以感受余晖映照后的院子里的岁月静好的气息。
不过后来,这些事情她好像都没有做到,她的生活被那个大大咧咧,粗糙男人全部占据了。
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了跟他谈恋爱了。
今天是宋家好久以来最喜悦的一天,一大早起来云澜就在和阿姨准备食材,好多东西都是宋运生让人空运回来的。
云澜欢喜的很,嘴角一直挂着笑,楼上楼下的来回跑。
“王阿姨,这个颜色的床单,月月不喜欢,你再去换一套,记得要素净淡雅一点的,还有别在她的房间点熏香,她的睡衣也是,洗熨好,所有的衣物,你在选品牌的时候要仔细,千万不要伤到她的皮肤,还有啊,她书房里的陈设,不要乱动,摆好的东西,也不要改变位置,哦,哦,还有……”
专门照顾云月初的王阿姨,是个老人了,云月初小的时候就是她带大,云月的习惯她依然最清楚了,撤下被单,王阿姨看着云澜不放心的样子,忍不住笑意打趣她。
“还有记得晚上要提前检查整个走廊的灯,确保都要开着。”王阿姨说:“夫人,你都交代好多遍了,就算是新人都已经记得死死得了。”
云澜被打趣了,才发现自己确实太紧张了。
一抬手握住自己的额头:“你看,我真是太高兴了,总是不放心,月月终于回来了,我就怕那里不和她心意。”
说着,又在云月初的房间里转悠一圈。
“不会的,不会的。”王阿姨说。
“嗯嗯。”云澜又打量了一遍,亲自检查一下:“那行,你再把月月的衣帽间整理整理,我去厨房看看。”
王阿姨抱着新换下来的被单点头:“好的,夫人。”
“好。”云澜说完打开房门走了。
王阿姨听见了她下楼的声音,回过头又打量了一圈,云月初一尘不染的卧房,这间房间无论装修还是陈设无一不奢华,高档。
就连书房柜子上的一个随便的小摆件,都是宋运生亲自在拍卖会上拍来的。
王阿姨的目光又落在,侧面墙上,女孩子的一张张照片上,从出生到十几岁的,小姑娘长得一直都漂亮,一张张照片记录了不同时期的云月初,从肉嘟嘟的小婴儿,到十几岁林家少女初长成。
就尬然而止,小姑娘的小时候纯真的笑脸,一点点淡去,到最后就连拍照也没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