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秋，重云——”

多里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捧着一个竹制托盘，上面有两碗甜品，从厨房走上来：“我做好了，你们能帮我尝一下味道吗？”

“嗯，这个香味……”钟离闻到了一股挥之不去的淡香，“是清心吗？”

看到他们面前站着的钟离，多里安意识到行秋和重云碰到认识的人了，还是行秋解除了他的困惑，把钟离的身份再说一遍。

于是多里安便又下去厨房再舀了一碗清心莲子羹上来。

“那个……不介意的话，请您也帮我尝尝。”

大约是葬仪机构的客卿，又穿得一身黑，看上去十分肃穆，加之行秋的毕恭毕敬，多里安像个突然间被困入小方格里的小人，一举一动都变得拘谨起来。

“请我试菜？如此，到不客气了。”

钟离大大方方地落座，重云也拉着多里安坐下来，问多里安吃过没有。

“我尝了，我喜欢这个味道，不知道降魔大圣喜不喜欢？”

“这是为降魔大圣准备的？”钟离正舀起一勺糖水，行秋还正愁找不到机会说明，当下把重云的说话不小心冒犯了魈一事谈起。

既然这位钟离先生能葬仙人，说不定能给出一些建议。

“原来如此，你为你的朋友解释不实的信息，结果造成了一场误会。”钟离简明扼要地得出结论。

“我也不知道那位就是降魔大圣……那会重云太激动了。”多里安抱紧了怀里的竹制托盘，懊恼地说。

“不必紧张，那一位并非器量狭小之人，本是误会一场，只要认真说明，并表达歉意，定能被谅解。”

“真的？”

“嗯……”钟离想了想，问行秋：“你们在顶楼设了宴席？”

“是的，趁现在降魔大圣似乎回来了，早间有许多访仙者在此，好不容易等他们都走掉……”

“我受人之托，要转交一剂药，既然如此，可否也让我入席？”

“再好不过。”行秋马上就答应。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重云这会开口了：“这个好好吃啊！多里安，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甜品？原来清心不止可以入药吗？”

为了尽快吃到清心莲子羹，重云还冰上了，听他这么一说，行秋和钟离才想起了要帮多里安试菜一事。

“清心、莲子、鸟蛋……简单的食材，甜度适中，清爽的口感，确实不错。”

钟离淡定地吃完了自己面前的这一碗清心莲子羹，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说。他还回答了重云的话：“长于孤峰的清心在采摘上较为困难，才一直都是只可入药的说法。”

他的表现十足一个品味了诸多美食的老饕，点评的话语也十分令人信服。让多里安不禁点头又点头。

倒是行秋说有点淡了。

“言笑也是说有点淡了。”

多里安：“可是依照杏仁豆腐的口感，那位降魔大圣偏爱清淡的食物吧。”

钟离说：“倒也不必完全按照杏仁豆腐的口感去制作。”

“不同的食材，又是不同的制作方法，完全是不同的食物，硬是要达到相似的口感，那不如从一开始就制作同样的食物。”

“钟离先生的意思，是让多里安只要发挥清心莲子羹的长处就好了，是吗？”

“行秋少爷有不错的领悟能力。”

“您过奖了。”

他俩互相进行礼貌的交谈，多里安倒是想起第一次制作的甜品，那道塞西莉亚花椰蓉糯米团子——那会可真大无畏，一门心思管它是好吃的，什么都不想了，还给莎拉抄了菜谱。

嗯，有机会还真想听听可莉的评价……

“几位客人，你们需要的宴席，已经备好了。”

正聊着，菲尔戈黛特来了。“只能帮你们准备到这儿，可要好好给魈道歉哦。”

“我先上去了！”重云一马当先地离开了，行秋紧随其后。

倒是钟离帮多里安搭把手，将他们吃过的碗筷送回厨房。言笑答应多里安借用厨房，条件之一是他得自己洗碗。

不过，在尝过多里安的手艺，又得到了他送的清心莲子羹的菜谱，这位大厨已经把多里安当成自己人了，怎么可能还要他洗碗呢？

他径直叫来一个叫江雪的，他称为吃白食的男人进来洗碗。

多里安装好要端上顶楼的清心莲子羹，还有不少，钟离再要了一碗，请江雪吃了一碗，还让言笑端给了菲尔戈黛特，才是没有浪费。

几颗疏星爬上天际，宁静的夜色中，一轮明月若隐若现。

望舒客栈，顶楼。

魈回来的主要原因，是远远就发现了前岩王帝君，现钟离的凡人出现在荻花洲的入口。

他揣摩着钟离大人是有什么要事吗？就一直等着。至于菲尔戈黛特携人上来设宴，他没在意。

重云和行秋上来的时候，他就换了个站的地方。原本他是站在石栽盆景的侧方，现在他改换位置到大树的枝杈上，被茂密的叶子遮盖，重云差点找不到他。

行秋轻轻地发声：“降魔大圣？”

没有回应。

重云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夜叉大人，您在吗？”

“是你，什么事？”

一秒就出现在重云面前的魈，由于心中还在惦记钟离大人有什么要事，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让重云以为，他还在生气。

“此前是我说话过于冒犯了……对不起！请您原谅。”

魈一时半会没想起来什么事儿，直到他看到多里安和钟离一同出现在楼上。

好吧，他记性不差，倒是想起来了。什么戴着面具手持长//枪的怪人……认真想来，这个方士那时是在辩驳，并非是在说他。

不过，这个说法多少让他有点郁闷。

“无妨，你非有意之举，此后……还是注意些吧。”

听到魈这么说，重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在他们驱邪方士心中，降魔大圣的地位如同岩王帝君在商人心中的地位，只是降魔大圣不如岩王帝君一般，可以每日起来拜一拜……

“这个给您，重云托我制作的甜品，赔礼……赔礼道歉，希望您喜欢新鲜的东西。”

直面魈可比那会在山下见到他不同，多里安生出了一种在直面阿贝多的错觉。许是他一直把阿贝多当成了假想敌，没有比阿贝多更让他紧张的人了。

“你……”

魈本想拒绝，可他看到跟在多里安背后的钟离，正将手里那个与他面前一模一样的碗送入嘴中……

吃。

第17章 沧海人间

这个时候，也到饭点了。

荻花洲是进入璃月的要道，建在此地的望舒客栈会在这个节点迎来一大波过路的旅人。

先前多里安光顾的旅行商人也在其中，他似乎去了附近的村落购入本地的特产，反正多里安从顶楼往下望，一眼就望见他的货箱上又多出了几样东西。

与楼下的灯火通明相比，顶楼只点亮了两盏灯笼。

气氛，有点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