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出来，那两人之间，有种外人插不进去的气场。

“林昼。”

“林昼？”

直到舒蓝叫了他第三声，林昼才从阴云密布的情绪里回过神来。

“啊，什么？”他茫然地看着舒蓝。

舒蓝笑了一下：“吃饭……了吗？”

林昼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忽然瞪圆了眼：“姐！你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吗？！”

舒蓝笑着微微一点头，又一字一字慢慢说道：“Lee……帮我，找，了个……好医……生。”

“会……越来越，好。”

只要不是特别长或者比较复杂的句子，她现在已经能够顺利地说出口了。

“太，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林昼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眼神却不自觉的微微一黯。他心里既难过又开心。开心的当然是舒蓝已经开始恢复部分语言功能，而令他难过的是……

黎宴成似乎总是……什么事都能先他一步。

其实在西莱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寻找神经语言功能方面的专家。听说有一家国外的研究所治好了好几例这种创伤性的语言功能障碍，他还给那家研究所写了好些邮件，询问他们能不能收治舒蓝或是购买一个治疗方案。而那家研究所也终于给他回信了。这次他赶着过来……就是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舒蓝。

然而现在看来，他联系的这家研究所应该是用不上了。

舒蓝又问他说：“想，吃……什么？”

林昼想也不想，直接说：“火锅。”

林昼其实不是那么喜欢吃辣。但舒蓝爱吃。

曼尼有很多中餐馆，其中有家很出名的火锅店。舒蓝曾经有次去曼尼办事，回去后提过一句，可惜没时间去那家火锅店。林昼听过后，便默默记了下来。

舒蓝沉默了两秒，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

“好啊。”

舒蓝一开始沉默的原因，是因为黎宴成目前的状态不能吃任何辛辣油腻的东西。

但转念一想，他现在其实连固体状的或是任何坚硬的不好消化的食物都不能吃，只能吃清淡的汤粥类，慢慢养胃。

再仔细一想，倒没必要非拉着三人一起吃饭。

舒蓝其实是有些话想单独跟林昼说的。那些话，当着黎宴成的面跟林昼说，可能会适得其反，到时候三个人都会非常尴尬。

思及此，舒蓝轻轻碰了一下黎宴成的手。

“你先……回去，休、息？”

黎宴成看她一眼，没说话。

舒蓝又轻轻捏了一下黎宴成的手腕，过了一会儿，又用柔软纤细的手指绕着他的手腕打转。有些安抚，又有那么一点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这些个小动作都被林昼尽收眼底。

这是他所不熟悉的，从来没见过的舒蓝。他终于知道，她不是不会撒娇，也不是不会服软。只是，她的这一面，只会展现给一个人看。

眼眶微微一疼，林昼默默转开了视线。

黎宴成忽然笑了一下，低声道：“去哪家店？我送你们过去。”

*

两人在火锅店里坐下，因为舒蓝还是不方便开口说话，所以就由林昼来点菜。

他刚点完他们要吃的菜，舒蓝便叫住了服务生。

她用手机打字，专门交代服务生打包两碗鸡茸玉米羹，和一盅山药南瓜汤。

林昼胸口微微一酸。他知道，那是舒蓝要带回去给黎宴成的。他其实很清楚，无论何时，她都不会忘记那个男人。

菜很快就上来了。

菜品新鲜，火锅底料也是最正宗的口味。麻辣鲜香，光是闻着味儿，都能勾得人食指大动。

林昼没吃早饭，飞机上啃了两口饼干，就一直饿到现在。

然而面对一桌美食，他却没什么胃口。

“怎么……不吃？”舒蓝发现基本都是自己在动筷子，林昼吃得很少。

林昼沉默了片刻，忽然放下筷子，问：“你和他是在一起了吗？”

舒蓝看着林昼，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也放下筷子，拿过一旁的手机，打字。

【本来想说先吃饭，再跟你说这些的。】

【其实就算你不问，今天我也打算跟你好好谈谈。】

火锅店里很嘈杂，播放语音不容易听见，所以舒蓝一句一句地打，然后拿给林昼看。

【我和黎宴成认识，到现在，已经八年了。】

【他曾经救过我，我和他在一起，朝夕相伴了三年。这个，我之前跟你提过。】

林昼点了点头，有些难受地说：“我知道啊……你也救过我。所以人生出场地顺序，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舒蓝叹了口气，继续打字。

【就算我没有跟他在一起……我知道，这辈子，我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了。】